羊脂幫著推開門,三娘將食盒放到桌上。
叔裕跟在後頭搓手笑道:“沒什麼好東西,你們隨便墊墊。”
羊脂迫不及待地掀開頂罩,情不自禁“哇”了一聲。
黃燦燦的雞蛋,實在是香氣撲鼻。雖然她方才已潦草填飽了肚子,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叔裕從底下一層拿出碗筷,問道:“阿婆可是歇息了?要不你們將她請來?”
他雖看不上自己的廚藝,可也知道對於羊脂一家,能吃上雞蛋,恐已是極為奢侈了。
羊脂把眼睛從提盒上挪開,道:“我去看看。”
屋中隻剩下兩人,三娘殷勤地挪開椅子,讓叔裕坐下。
其實不過是一桶米粥,一碗雞蛋,外加一個從天而降差點歪了腳的人,她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可她就是忍不住緋紅了臉,說不出話。
叔裕看她臉頰緋紅,不禁低笑,嘴裡調侃道:“一碗雞蛋...”他本想說“就將你饞成這樣”,話到嘴邊一拐,說道:“你喜歡,我天天送來給你。”
三娘極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唇角一抿,不知道回些什麼,隻是紅雲一點點爬上臉頰。
叔裕感覺自己好像參悟了一個大道理:縱是他心中愛意上窮黃泉下碧落,若是不能告之於口,她又如何能知呢?
如若他方才說的是“就將你饞成這樣”,隻怕阿芙早已勃然變色了。
當然,眼下三娘與他不熟,恐怕還能對他客氣些,隻不過也不會露出這樣一副可人的神態了。
他心中蕩悠悠,蕩悠悠,想再說些旁的甜蜜話兒來博美人一笑,可是越急越詞窮,隻是盯著三娘傻笑。
門被推開,羊脂風風火火回來:“阿婆說她不來了,說是方才吃過了,有些積食,叫三娘吃。”
叔裕看羊脂直勾勾的眼神,微微一笑。
隻怕那位老人家怕攪了自己的好事,才不過來。隻是羊脂年幼嘴饞,哪裡有心思多想。
他倒也不急,既然是對三娘好的人,他自也想他們舒服開心些,便將碗筷遞過去:“那咱們先吃,晚些我再做了旁的送來。”
羊脂接了碗筷,都沒來得及客氣,先就夾了一塊嫩嫩的不停顫抖著的煎蛋,放到了口中。
真的好吃,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嘗過這個味道了。
叔裕看三娘小口小口地抿著粥,自己也端起來,喝了一口。
他的臉被碗蓋住一半,視線不經意落在邊縫處,恰好看到三娘滿懷柔情地看著他,若有所思。
叔裕想著是不是應該裝看不見,可是手已經先一步將碗放了下來,兩人就這麼對視了。
三娘的臉一瞬間變了個通紅,慌忙挪開目光,又更加慌忙地夾了一塊蛋,放到碗中。
叔裕從她夾走蛋的地方又夾走了一塊,低頭慢吃,極力遏製心頭湧上的一陣陣悸動。
他現在對長安城媒婆走親的習俗嗤之以鼻。
天呐,那些盲婚啞嫁的,到底錯過了多少心動時刻啊!
羊脂吃了幾塊雞蛋,神靈歸位,漸漸品出來阿婆的意思了。
她看看低頭喝粥的三娘,再看看默默吃蛋的叔裕,越來越不自在。
這這這,這分明就是被她這條銀河攔開了的牛郎織女啊!
吃了叔裕的飯,現在羊脂對這位姐夫格外滿意,於是起身道:“姐姐,我吃完了,先去把我這隻碗洗了。”
三娘道:“不著急,一會一塊洗吧?”
可是羊脂不聽她的,執意衝進了雨幕中。
三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叔裕朝她笑道:“叫她去便是#醋溜-文學發最快#,一會兒我洗剩下的。”
不由她客氣,叔裕夾了塊蛋放在她碗中,示意她多吃些。
三娘早就飽了,在這裡每餐量都少,她又怕吃多了阿婆和羊脂就沒得吃,總是半饑半飽的狀態,餓久了,飯量也就小了。
可是叔裕親自夾到她碗中,她隻好吃了下去。
叔裕又夾,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