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如此。”
惠特克爵士目不斜視,他的雙眼是那種非常明亮、非常接近於紅的橙色,明明應該讓人感覺到熱情的顏色,卻在他的眼中凝結得像是兩塊上了顏色的冰。
“但,不是我想要打擊你,霧青小姐,你的成績全銀河有目共睹——然而在你之前,還有一個叫班尼的家夥,他曾經也帶著團隊做出了讓整個銀河都為他的才智和靈感驚歎的成品,而如今,他能夠從家族手上拿下項目,僅僅隻是因為他能夠為匹諾康尼帶來噱頭。”
霧青愣了一下,做為遊戲界中的萌新製作人,百年老玩家,她對班尼這個名字當然不陌生——朋克洛德最有名的虛擬現實應用開發商之一,奇跡本傑明,知名的作品分彆有《班尼古堡》、《末世班尼》,雖然如今已然因為江郎才儘,整不出什麼新點子而成為遊戲界的昨日黃花,但……
“原來他也在匹諾康尼工作嗎?”
惠特克爵士點頭:“是的。”
惠特克爵士:“你看那邊,那些設計就是他和他的團隊弄出來的成品。”
霧青下意識地循著惠特克爵士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空中花園。
然後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
惠特克爵士:“看來,你似乎得出了和我差不多的結論。”
“過於平庸的設計,完全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加入了過多不必要的設計……但是,家族對這塊區域的要求並不是儘善儘美,而是有一定的話題度,能夠吸引更多的人前來就行,所以,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會關注於這裡的建築時,我們完全可以對他寬容一些,網開一麵。”
如果可以不那麼溫柔的話,霧青是真的很想給對方一點拉帝奧教授同款評論。
但是現在,惠特克已經將拉帝奧教授同款評論用掉了,那麼霧青就隻能保持靜默。
“但是家族對你的期許不同,霧青小姐,雖然您留給匹諾康尼的工作時間相對短暫,但是我們相信您有這個實力,能夠為家族設計出一個足夠優秀的新區域。哦,對了,雖然我剛剛說過,您可以自行擬訂風格,但是這處空間的作用還是已經定下來了的。我們希望,它的主題是:遊戲
。()”
霧青愣了一下:是遊戲,而不是某款遊戲?()”
惠特克爵士:“正如您所說——而且,它不應當是和艾迪恩公園一樣的線下遊戲場所——我是說,那些賭場同款的裝置設備,這個空間裡最好沒有那些東西,而是依托於星網而存在的遊戲,古老的、經典的、跨時代的、最前沿的……所有的遊戲。”
“霧青小姐,我的話或許有些直白了,我希望你不會因為我接下來的話而生氣:事實上,倘若這個項目的主題不是遊戲,您的簡曆,或許不會那麼快被審批通過。”
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她是個遊戲製作人,而不是帶著一整個《精靈世界:王者歸來》的製作團隊出現在匹諾康尼的“承包隊伍”。
霧青也沒覺得自己在建築方麵的設計能力;或者是在藝術方麵的造詣就達到了能夠和專業人士相提並論的水平。
她摸了摸下巴。
正常情況下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很好設計的要求,因為對方要求涵蓋進的遊戲太多、範圍太廣,那麼它就變成了一個,需要將“遊戲”這個概念畫麵化的要求。
而“遊戲”這個概念,它其實非常的寬廣,很多情緒、很多形容、很多認知都能夠被包含其中。
而每一個曾經寫過作文的孩子都知道,老師總會反複強調一句話:“作文的標題不能起得太大,要從小處著手,這樣才能更容易地寫好一篇文章。”
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而此時,它用在關於設計建造方麵,也仍然說得通。
但是,這是對其他人而言。
對她來說……
好巧不巧的是,她剛好就曾經做過一款其實可以直接搬出來調用的設計。
——那款直到現在都還填在她腦中的那個大招快捷按鈕中,一經釋放就能夠將四周的人拉進無限流遊戲世界的“攻擊”。
無限流之下,眾生平等,gm除外。
霧青:“請問,關於這個空間,酒店是想要將它設計成一個能夠讓遊客參與其中的互動遊玩項目呢,還是想要讓它維持在一個參觀性空間的功能上?”
惠特克爵士轉過頭來,他非常認真地、雙眼直且嚴肅地注視向霧青,仿佛要將她像是一塊玻璃製品一般看透似的。
“你說得就像是你已經有了方案。”
霧青:“如果是前者,那麼我確實已經有了方案;事實上,我認為如果你們需要的隻是後者,家族更應該邀請一位玩過很多遊戲的藝術家來當築夢師,而不是我這個遊戲製作人。”
她在第一眼見到惠特克爵士的時候,尚且露出了幾分正常人都會有的緊張——畢竟那時候她下意識地回想起了自己還在丹鼎司的時候。
老板、上司,發工資的人、如果做不好了會被批評的人——這些相似的概念集合成的一個人性,對於當打工人的時間遠遠長於自己創業時間的霧青來說,完全就是一款百分百暴擊的攻擊道具。
緊張是當然的。
但是,既然都說到遊
() 戲領域了。
這都不能說是回到她熟悉的領域。
隻能說是“領域展開”,隻要對麵不開掛就直接穩贏亂殺。
隻要重新找回了自信,那麼冷靜下來、甚至表現出幾分女王範兒也就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惠特克爵士短暫地皺了下眉頭,隨即說:“的確。你說得對。”
能夠互動的場景比無法互動的場景有意思多了,如果隻是陳列場館的話,那麼還不如建造一座遊戲博物館——但是在星網發展了那麼多年的當代,宇宙間早就有了很多遊戲博物館,匹諾康尼既不是第一個,也沒有什麼曆史沿革能蹭。
惠特克爵士:“那麼,就讓我們期待,你能給出一份足夠驚豔的計劃書吧。”
霧青點頭:“事實上,如果夢境中能夠使用的道具足夠簡便的話,我應該很快能做出個場景模型來。”
惠特克的眉毛微不可見地挑起來了一點:“這麼快?”
霧青:“魔芋爽工作室從來都是以能夠快速推出高質量遊戲著稱的。”
一般來說,工作室的畫風總是隨製作人的。
惠特克爵士:“我拭目以待。”
“在我開始之前,我想問下,家族確定自己能要來所有遊戲的版權吧?”
霧青摸了摸下巴。
“如果弄不到的話……工作量會大一點。”
她……也會申請把工資提上來的。
*
什麼嘛,原本以為來匹諾康尼之後還要花一段時間才能習慣上工作,沒想到原來在夢境中進行建造以及設計會是這麼容易的事情;而整個設計方案基本可以挪用已經夠建好的——這種上班約等於拷貝加摸魚的工作能從哪裡找。
霧青用自己那給星際和平公司寫策劃案、計劃書,從而從那邊獲得更多投資的練出來的技術快速弄了一份成品出來。
夢境相比起現實的優勢就在這裡了,現實中需要一個一個字慢慢碼,但是在夢境中,這是真正的隻要大腦裡麵滾動一遍,麵前的紙張上就能出現一段文字。
霧青對這種“腦機”技術非常感興趣。
如果在現實中有了這玩意,魔芋爽工作室的遊戲出品速度一定能夠再往上提高一截……好吧,再提速的話,魔芋爽工作室在星網上獲得的評價就真的要變成“生產隊的驢是怎麼敢歇息的啊,怎麼都不看看魔芋爽工作室”了。
為了避免自己被掛路燈的未來,她還是稍稍忍耐一下吧。
提交了策劃案的霧青沒了要忙的事情,原本和隱夜鶇家係的那些築夢師合作、同他們對接也是今天的工作,然而當霧青直接反手掏出了一份完備、並且看起來可實現度非常高,也確實能夠吸引遊客前來的計劃方案並表示自己一個人就能夠在預訂的工期內完成它後……
合作就顯得沒什麼必要了。
的確,合作能夠帶來共贏,眾人的力量能夠製造出奇跡;但是有時候麵對一個準備妥當的天才,合作就變成了彰顯人和人之間差
距的一個環節。()
霧青先行下班了,她給出的方案已經交給了惠特克,那麼,在這位爵士以及他背後的家族給出回應之前,她都可以安心地放假——和那位富婆姐姐見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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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青想得很好:雖然富婆姐姐很重要,但是星更重要一點,所以得在星來到匹諾康尼之前,先把麵基給麵了。
否則她有點擔心之後自己還能不能抽出空來同富婆姐姐約會。
富婆姐姐並不知道她在外麵還有彆人,更不知道其實自己才是後來者(不是),富婆姐姐很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富婆姐姐:你在黃金的時刻嗎?
富婆姐姐:我記得,在黃金的時刻,有一家但凡來到匹諾康尼的假麵愚者都會去打卡的酒館
富婆姐姐:相傳,這家酒館同艾普瑟隆星有些關係,或許有可能是假麵愚者們那開在世界儘頭的酒館的分店之一哦?
富婆姐姐:你感興趣嗎?
霧青握著手機,腦袋上冒出了一連串的“?”。
約酒吧就約酒吧嘛……為什麼一定要說是和假麵愚者有關係的酒館。
她覺得或許是自己其實還記得自己假麵愚者的身份,所以在這個問題上太過敏感了。
她又沒有對富婆姐姐說起過自己假麵愚者的身份……應該是個巧合。
霧青:那麻煩你發我個定位啦~
霧青:一會兒見
富婆姐姐:嗯,一會兒見
*
被富婆姐姐說是和愚者關係很近的酒館其實和真正世界儘頭的酒館並不相像,不管是從裝修風格、還是從調酒師的品味來說,都有著很大的區彆。
霧青對於到了酒吧裡麵居然也是和在外頭一樣暢飲蘇樂達這件事略感無語,並頂著調酒師“你到了匹諾康尼來你竟然不喝蘇樂達”的怪異目光,要了一杯沒有糖漿添加的氣泡水。
叛逆,主打的就是一個叛逆。
她坐在窗邊,那張唯一的、桌麵上的花瓶中插著一枝香檳色玫瑰的桌子旁邊。
富婆姐姐看起來也是常來這家酒館,她在說定位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給自己留思考的時間。
霧青等了一小會兒,就看見一名很有氣質、披散著一頭不算太長,但也不短的微卷頭發的女子朝著自己走過來。
麵容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是那種男男女女都會喜歡的美女。
她徑直朝著霧青走來,抬手對她打了個招呼:“嗨,霧青,對吧?下午好,我是黑天鵝,約你前來的……朋友。”
啊,富婆姐姐的名字是黑天鵝,霧青扶著桌沿站了起來,發現自己比富婆姐姐矮上小半個頭,就踮起腳尖去擁抱對方:“終於見麵啦姐姐——”
霧青的手已經向前伸出了一半了,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秒後,她臉上的笑容快速消失,雙手也放了下來。
“我們這種把星網上的社交生活看得和線下社交生活一樣重要,甚至比起線下更為重要的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告訴對方本名的
() ——我其實是不知道富婆姐姐的真實姓名的,這位……黑天鵝小姐。”
霧青往後退了半步,身體已經下意識地表現出了抗拒和防備。
她的身體表麵上在極短的須臾間浮現過一層轉瞬即逝的光芒,下一秒,在兩個人靠得足夠近,因此能夠擋開來自周圍其他人目光的身體之間,一支小小的光矢緩慢凝聚起來。
霧青語氣平靜地說:“我不是您要找的夥伴,或許,您認錯人了。”
這下,對麵那位自稱是黑天鵝的女士徹底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你能夠抵抗住嗎?不,你一開始相信了,但是很快你意識到了不對——有意思,親愛的,剛才我還隻是想要同你喝一杯,但現在,我已經想要和你跳上一夜的舞蹈了。”
她沒有退開,反而迎著霧青凝聚的那支光矢,抽開椅子坐了下來:“既然你已經意識到了,那麼我自然應當開誠布公,親愛的霧青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稱呼而不滿,因為愚者小姐的稱謂已經交給了你的同伴。”
霧青:“……沒關係,愚者這個稱謂我本來也沒有很喜歡。”
“那就好。”這位神秘的女士笑了笑,她的聲音和卡芙卡一樣迷人,但其中夾帶著更多的神秘,以及一些如同天鵝絨、錦緞一般的富麗堂皇,“我沒有完全說謊,我是黑天鵝,也很願意同你成為朋友,我,是個憶者。”
是憶者的話,就說得通了。
霧青想,她在最開始的時候並未感覺到黑天鵝有什麼不對——她印象中富婆姐姐的模樣被替換掉了,聲音也是。
而這種悄無聲息修改記憶的技術,隻能出現在憶者身上。
流光憶庭的憶者,雖然很少出現在人類麵前,但憶者們的手段,以及流光憶庭的技術,那都是廣為人知的。
——彆的不說,就單單說那星一天到晚攢星瓊去買的光錐,那就是流光憶庭的技術手段。
可謂是從星身上吸了很多金了。
霧青握了握拳,有點後悔自己怎麼就被說動了要來匹諾康尼趟這一波渾水,開拓、家族、還有假麵愚者,這些對她來說就已經夠刺激的了,現在又來一個流光憶庭——關鍵是,水混了倒也無所謂,但至少彆來她麵前呀!
她和匹諾康尼有什麼關係?
無非就是打工的乙方和給錢的甲方之間的雇傭關係罷了!
霧青:“憶者……黑天鵝小姐,請問,我有什麼值得您降臨到我身邊的價值嗎?”
黑天鵝:“你是一位假麵愚者,在這個時間節點上來到匹諾康尼,這還不夠嗎?親愛的小姐,若是換成你的那位紅色的朋友,她現在應當已經開始邀請我共舞了——然而可惜,我將不得不拒絕她。”
霧青用力抿了下嘴唇:“但是,花火她知道很多,可我隻是被拉過來玩的人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哦,對,其實我也沒那麼認可這個假麵愚者的身份。”
她這麼說著,朝著黑天鵝伸手:“如果是憶者的話,應該能夠直接讀取我的記憶和想法吧?你可以通
過搜索記憶的方式來確定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黑天鵝眨了眨眼睛:“原來是這樣麼……”
她笑起來:“嗬嗬,不用了,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隻不過,你這樣的假麵愚者,我確實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些驚訝了,請你不要見怪。”
“很抱歉,我原本以為你是和那位花火小姐一樣的人,所以影響了你和你朋友的聚會,對此我深表歉意。”
黑天鵝雖然這麼說著,但是語氣中卻聽不出哪怕半分的愧疚。
“但是,既然已經影響了你們的聚會,我想,或許今天的這一場會麵,就直接改成你我的約會,如何?”
不如何。
霧青對匹諾康尼可能存在著的諸多謎團都不感興趣——除非星穹列車被牽扯其中,並且,脫身不得。
她同樣對謎語人沒什麼興趣,也對當謎語人沒興趣。
於是她說:“但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黑天鵝小姐,你來找我……基本可以算是在浪費時間。”
黑天鵝:“這麼說也沒錯——不過,就在剛才,我對你產生了一些好奇,美麗的小姐,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意識到我的不對勁的。”
憶者的手段無比高明,而黑天鵝本身也是憶者中的頂尖高手,能夠讓她讀取、修改記憶的效果失效……哪怕是部分令使都做不到這一點。
可如果是令使,黑天鵝想,她應該不至於如此茫然,對匹諾康尼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這個啊。”
對這個問題,霧青倒是終於有話可說了。
霧青:“是這樣的,我給自己寫了個每十二秒刷新一次護盾的程序,順便還開了個防火牆,定期檢查、刷新。”
霧青:“怎麼說呢……你或許改了我的數據,但是在你改之前,我就已經上傳雲端了——這比喻能聽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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