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望教室裡嘰嘰喳喳的學生們,感歎年輕真好,“我不打遊戲。”
“騙誰啊你?”他凶狠的糙我,“當年你他媽為了打遊戲,吃喝拉撒都在網吧裡麵,老子風裡來雨裡去的給你送飯,有時候還要一口一口喂,就差嚼碎了送你嘴裡,你現在跟我不打遊戲,腦子被蟲吃掉了?”
我扯扯頭發,“當年是當年。”
他不吭聲了。
過了會問,“真不打?”
我心不在焉的說,“昂,不打了。”
霍時安這回沉默了更長時間,涼涼的來一句,“變得真多。”
我撚眉心,“都在變。”
他嗤了聲,“我變的沒你多,誰都沒你多,就你變得最多,除了一張臉沒什麼變化,內裡變得不知道什麼樣了都。”
“內裡還能什麼樣啊?不就是五臟六腑。”我站起來說,“我要上課了。”
霍時安在我掛電話前一刻吼道,“晚上陪我打遊戲!”
我把手機放講台上,想想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揣進了口袋裡麵,忽地一個激靈,霍時安那家夥沒跟我說改簽的事。
他把話題給扯開了,扯到飛起。
以我對他的了解,就是被經紀人煩過了,不想跟我說,覺得沒麵兒。
他從小到大都那死德行。
一上課,我就開始點名,下課的時候,我又點了一次。
彆人是一戰成名,我是一點成名。
我收到同事的提醒,上校園網上看了看,發現學生們果真親切的給我取了一個外號,叫“點名狂魔”。
看來還是作業布置的太少,我尋思國慶多布置一些。
晚上六點多,霍時安找我,叫我陪他打遊戲。
我懶得跟他胡扯,就問是哪款遊戲,下載好了陪他打。
結果當然是他被殘酷的現實打腫臉。
霍時安一副快被我氣吐血的口吻,“大哥,你瞎跑什麼,地圖不會看啊?”
我窩在沙發裡,哢滋哢滋吃著薯片,懶洋洋的說,“我跟你說了我不打,你非要我陪你,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霍時安呼哧喘幾口氣,“你以前不是很牛逼的嗎?”
我夠到紙擦手,輕描淡寫,“我有好幾年沒碰過遊戲,手感跟操作都不行了,再說了,這遊戲我又沒玩過。”
“操。”
霍時安低低的罵了聲,嗓音模糊的說,“不行就多玩,玩玩就行了,玩玩就牛逼了。”
我的神情愣怔,他想乾什麼?想我變回從前那樣?
扯淡呢吧?我又不是孫大聖,還能變來變去。
接下來我玩一把輸一把,各種在霍時安爆|炸的邊緣溜達。
霍時安沒生氣,他非常的平靜,“先這樣,晚點再打,我要進場了。”
我大概是吃飽了撐的,竟然上微博看起了活動直播。
視頻一打開,戳進我視野裡的就是一大片彈幕牆,刷著他們的時安哥哥,看得我頭暈眼花,趕緊把彈幕關掉了。
沒過一會,霍時安穿著一身高檔的深藍色西裝出現在鏡頭裡,微亂的頭發吹洗過,打理過,胡子刮的乾乾淨淨,眼瞼底下的青色也遮住了。
儼然就是一副意氣風發模樣,一路星光閃耀。
我喝著剛泡的咖啡,用一種新鮮又複雜的心情看著直播,覺得鏡頭裡的人跟我麵前的不是同一個。
一個優雅,俊美,冷傲,另一個幼稚,幼稚,還是幼稚。
霍時安在簽名版上簽了個鬼畫符,就各種哢嚓哢嚓哢嚓,我上了個廁所回來,他已經走完了紅毯,進場落座了,鏡頭還時不時掃到他身上。
我心想,明星們這時候都在想什麼?
不方便刷手機,不方便吃東西,就乾坐著,還要坐姿好看,挖個鼻子都不行。
多遭罪啊。
我看著主持人懸念味十足的報獲獎名單,念霍時安的名字,看著他舉止從容沉穩的從座位上起身,整了整西裝外套,轉身抬手。
那一瞬間,滿場都是粉絲們的歡呼聲。
我有種自家孩子長大了的自豪感。
跟他一起獲獎的女演員很高挑,兩人站一起非常般配。
主持人的業務水平高,沒有因為尬聊不下去的強行拿他們調侃。
比起女演員感性的大段大段感謝詞,霍時安就一句話,很短,很俗套。
他說的是,謝謝愛我的,和我愛的人,謝謝。
我打了個噴嚏,冷不丁的想起來個事,教授還等著我回郵件,指望我給他新開發的項目來個分析報告,我竟然在看直播。
“……”
那天之後,霍時安就天天找我打遊戲。
他的作息時間很飄忽,像是硬生生擠出來的。
不像我,沒課就空著,可以寫寫編程,看看電影,做想做的事情。
十一前兩天,苗苗來看我,拎的滿手都是。
我一看,全是食材。
苗苗進門就搭我肩膀,跟我哥倆好,“淮淮,我想吃你做的燒鴨子。”
我撥開她的手,“家裡沒辣椒。”
“當當當當——”
苗苗變魔術似的從她那背包裡拿出一個白色袋子,“看這裡麵是什麼?”
我在她的擠眉弄眼下開口,聲音拉長,“辣椒。”
苗苗一臉嚴肅的像是在教小寶寶說話,一字一頓,“不對喔,這是燒鴨子的辣椒。”
我滿臉黑線。
鴨子都是殺好了的,也切成了大塊小塊,我直接丟鍋裡,焯水。
苗苗靠著台子啃蘋果,“淮淮。”
我拿了一把蒜,一個個的剝著,“嗯?”
苗苗看我一眼,又看我一眼,“有個事吧,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的眼皮開始莫名的跳了起來,“不該說。”
苗苗一邊吃蘋果一邊看我,像是不認識我了似的,就猛看,“可能我說了,你就不給我做燒鴨子了。”
我試圖阻止,“那就彆說。”
苗苗欲言又止,“但是我……”
我手一揮,“沒有但是。”
苗苗吸一口氣,劈裡啪啦就從嘴裡蹦字兒,“霍時安有個洗發水廣告,是早年的,在那裡頭他穿白襯衫,濕|身了,映出胸前的掛件形狀,被他的粉絲們瘋狂扒過,現在網上還有分析的帖子,我昨天無意間看到了,覺得那掛件跟你脖子的怎麼看怎麼像,然後我就通宵刷帖,發現其實兩個掛件一模一樣!以前我問過你,你說那是你自己做的!”
這麼大段非常的順暢,一看就是在心裡打了多次草稿。
我把手裡的蒜往砧板上一丟,轉身麵露微笑,“親愛的苗女士,我正式通知你,今天的燒鴨子你吃不到了。”
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