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麵無表情站在門口的護衛,都險些腳下一滑。
沒有蟲敢相信,江眠居然真的直接喊了雄父。
即便這勉強能算是一場“家宴”,他未免也太過無所畏懼……
他們都不知道,江眠是真的對皇權生不起太多敬畏之心。
身處星際世界,他暫且還會收斂一些,因為這裡的武器具有強大殺傷力,被打中了也是能感覺到疼痛的。運氣不好,他甚至可能要被直接傳送回快穿局,扣除三倍的任務積分。
倒扣積分,才是最為致命之處。
如果去古代世界做任務,江眠會更加肆無忌憚。他曾經取得的最大成就,是當場踩在皇帝腦袋上喝酒。
當然了,現在江眠依然不算富裕,所以他還維持著表麵的乖巧。
而且從上一次旁觀晏行秋與蟲帝的對話以後,江眠就可以判斷,這位陛下在他的皇子麵前不喜歡擺架子,態度稍微隨意一點也出不了大問題。
蟲帝絕對有這個度量。
而蟲帝也如他所料,輕輕摩挲著手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隨後似乎很開心地笑了起來:“行秋,看來你還真是選了一隻有意思的雌蟲。”
其實蟲帝在這個年紀,身體已經逐漸走向衰弱,他本不該再多喝酒。但誰又敢阻止他的興致呢?不是每一隻蟲都叫江眠。
“謝謝雄父。”晏行秋也非常淡定,看似漫不經心地勾著唇,揉了一下江眠的腦袋。
無論他和蟲帝的父子關係有多詭異,聽到江眠說出雄父二字,晏行秋還是莫名有一種被江眠所承認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讓他臉上的笑意也真實了半分。
江眠乖巧被揉,笑容甜美地挽住他的手臂。
而蟲帝的雌君,也隻是淡淡地看了江眠一眼,轉頭將晏行秋的兩個弟弟帶過來,讓他們跟哥哥問好。
蟲族生育率極低,就連皇子的數量也並不算多,除了晏明夏和晏行秋以外,隻剩下一對年紀尚小的雌蟲雙胞胎,現在還是臉頰粉嫩嫩的小白團子。
“二哥好,江哥哥好。”他們穿著款式相同的小禮服,奶聲奶氣、異口同聲道,禮貌得不行。
江眠饒有興趣地捏了捏他們的臉,軟綿綿,愛不釋手:“哇,長得一模一樣,連小衣服也一模一樣,真可愛。”
“可愛的話,你們也趕緊生幾個。”蟲帝忽然插話道。
他是真的沒有架子,現在已經戴上薄手套,親自撕扯起了麵前油光閃亮的烤雞。
晏行秋聞言默默紅了耳尖,強裝出不甚在意的模樣,還悄悄把江眠麵前的酒杯推遠了一些。
而江眠則笑眯眯地欣然點頭:“雄父,我會努力的。”
答應一下又不會少幾塊肉,江眠從不在乎彆人如何看待他的體位問題。
這場午餐比想象中更為愉快。
江眠還“膽大包天”地和蟲帝聊了起來,主動去問晏行秋小時候的糗事,眼神亮晶晶地聽著,一臉津津有味……把蟲帝逗得笑容不斷。
而那個腳底打滑的護衛,早就陷入了呆滯之中。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蟲帝居然這麼好說話?
*
飯後,蟲族的娛樂活動也獨具特色。
蟲帝大手一揮,說要考察考察晏行秋的槍法。那兩隻白嫩的粉團子還興高采烈地要去圍觀。
皇宮後方的山林裡,建造了一個巨大的異獸園,起初似乎是用於滿足蟲帝的收集癖好。
但如今,被從不同星係抓捕而來的異獸們,已然在環境優異的山林中經曆了幾番自由繁殖,數量翻了個倍,運氣不好就會成為一頓香噴噴的加餐。
異獸肉比普通的動物肉質更為鮮嫩而獨具韌勁,營養豐富,但是需要經過特殊的加工處理,才能去除其中可能存在的毒性。
所以異獸在帝國的和平富饒之處有市無價,卻在混亂貧窮的星係中泛濫成災。
而蟲帝好像並不在意。
晏行秋拿起輕型能源槍,在手上隨意顛了顛,指向遠處。他甚至不需要自動瞄準,動作行雲流水,單手射殺了一頭鹿形異獸。
正中眉心。
兩隻粉團子捧場地歡呼起來:“二哥好厲害!”
“不錯,”蟲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又指向一旁捧著果汁的江眠,“讓他也試試?”
他的雌君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被蟲帝笑著抬手攔住。
晏行秋有些意外,但他沒有猶豫,不動聲色地將能源槍遞給江眠。
“可以嗎?”
“當然。”
江眠笑吟吟地放下玻璃杯,眯起眼簡略地尋找了一下目標。
他分明從未碰過這個世界的槍,可使用起來依然輕而易舉。
江眠摩挲著能源槍冰冷的外殼,抬起手。不過半秒,另一隻飛速躥過樹林的異獸便轟然倒下。
那是一隻黑金色的豹型猛獸,被精準打中了右眼,躺在地上哀鳴,不久就徹底停止了掙紮。
小粉團子們再次齊齊鼓掌。
“眼睛是它唯一的要害,江眠,你非常敏銳。”
“謝謝雄父,”江眠乖乖把槍交給機器蟲,隨後一臉驕傲地靠在晏行秋懷裡,美滋滋道,“今晚我們是不是可以加餐了?”
蟲帝哈哈笑了起來,眸中閃過一絲欣賞:“小家夥,你確實很不錯。以前是不是練過?”
江眠反應很快,故意露出稍微有些認真的表情:“雄父,我天生體弱,骨翼也是殘缺的,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無法加入軍部效力。但我相信無論是誰都有自己獨特的閃光點,都可以為帝國創造價值。身為帝國的一份子,我也有我的理想。”
這話其實相當於什麼都沒承認,但卻讓蟲帝更為滿意。
當天晚上,蟲帝果然又把他們留下來吃飯了,甚至沒有忘記江眠口中的加餐。臨走之前,他還將那把刻有皇室徽章的能源槍送給了江眠。
態度不言而喻。
如果不提身份,這看起來更像一場和諧的家庭聚餐活動,隻有晏明夏依然“受傷在床”,沒有一絲一毫存在感。
*
江眠以為這件事本該到此結束,可沒過幾天,晏行秋獨自去了一趟皇宮。
回來以後,他沉默著脫下外套,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怎麼了?”江眠疑惑道。
晏行秋安靜片刻,揉著眉心問:“江眠,你願不願意去軍部?”
“……什麼,我不是雌奴嗎?”江眠一怔,接過蓋有皇室印章的委任狀,目瞪口呆。
以他現在的罪蟲身份,難道不應該乖巧呆在家裡等待雄主的寵愛,哪兒不能隨意去的嗎?
居然還要被迫打工……
“有我簽署同意書,你也是可以自由選擇工作的,”晏行秋歎了口氣,在江眠身邊坐下,“這個委任不算正式入伍,你不會擁有軍銜,但是可以獲得相應級彆的報酬。”
“所以殿下,我到底要去軍部做什麼?”
“第三軍團,新兵訓練的副教官,”晏行秋比江眠更加茫然,“陛下他是怎麼想的,讓你去做副教官?”
聞言,江眠若有所思。
這個副字代表了很多,比如,他不需要為新兵的訓練成果負主要責任,不需要參與最重點的訓練工作,更像是被特派過去混日子的……應該不會特彆繁忙。
“蟲帝大概是想看看,我究竟還藏了多少東西吧?”他笑了笑,漫不經心道。
晏行秋微微蹙眉:“那要不要我……”
“沒事沒事,順其自然,”江眠靠在他肩頭,軟綿綿道,“雄主,好麻煩,我要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