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京城裡,火光衝天。
可除了被嚇得半死的打更人以外,卻無人發覺。
暗衛們將何方道人的駐紮之地一一搜尋而過,起初還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
較為靠近城中心的兩間宅子裡,住著幾名懵懂的小道士。
他們基本都對何方道人所做之事渾然不覺,從暗衛口中知道他們的“師父”意圖襲擊太子妃,如今已經被關進了大牢裡之後,更是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隻能哆哆嗦嗦地束手就擒。
而另外兩個攥著符籙表情微妙的青年,也同樣打不過飛簷走壁的皇家暗衛。
那些什麼朱砂黃紙銅盤,都被安穩地儘數收繳。
但接下來的事情,超出了暗衛們的想象。
三更天,月明星稀,另外那座空無一人的宅子顯得格外安靜。
直至他們走入後院,按照江眠的說法,取下了貼在門側的符籙。
一股難以用常理想象的惡臭,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出,盤旋於瞬間渾濁的空氣中,幾乎凝成實質。
如果非要形容,這裡就像是酷暑時節的亂葬崗,不堪入目。
即便用黑布牢牢蒙著口鼻,也無法阻止那股惡臭的侵襲。
“太子妃果然是料事如神,這,這死畜牲都堆成山了……”
“囤積如此多的屍體,絕非是一日兩日之功,怎麼會一直無人發覺?”
“難不成那破符紙真有神效?”
“都噤聲,十三,把火折子拿來!”十九皺了皺眉。
“是!”
十九如今在暗衛中算是地位頗高,他嚴格按照江眠的吩咐,確保每個人都沒有隨意觸碰這宅子裡的物件,一把火燒了算完。回去之後還冷著臉督促他們立刻衝澡、更衣和淨手。
他沒有參與其餘人對於江眠預料之準的驚歎。
畢竟在今日之前,在親眼目睹了江眠的所作所為,以及那真正閃著金光的符籙之前,十九也隻是一個自認為要保護主子的暗衛而已。
但江眠顯然並不需要由他來保護。
誰能想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神異之事!
雖然太子殿下平日裡時不時也會問他,太子妃近些時候都做了什麼,獨自待在宮中有沒有受到委屈,但是……如今十九反而由衷希望,太子殿下萬萬不要找他來問這件事。
尤其是,太子妃如何單手接住了那張貨真價實的符紙,又一拳打昏了那個貨真價實的道士。
十九深思熟慮半宿,艱難地決定了務必要閉口不談。
自從太子妃來到東宮,他們的生活已經比以前好過得多了。
當然,十九並不知道,他無比敬畏的太子殿下,甚至已經親手摸過了江眠毛絨絨的狐狸尾巴。
摸了很多次。
*
天色未亮,江眠就被係統的提示音給吵醒了。
似乎是因為變成了狐狸精,感官比普通的人類敏銳,他現在比以前更容易察覺這種本可被忽略的響聲。
【嘀——支線線索[神秘瘟疫]已解鎖,獎勵積分:10000,請繼續努力。】
江眠原本還在迷迷糊糊,往晏清昀懷裡縮了縮,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聽到獎勵數額之後,他不由得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怎麼回事,好多積分啊!”
這解開支線的積分獎勵,若是放在曾經窮到不行的時候拿到,江眠做夢都會笑醒。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嗯……這種判定標準什麼時候有的?”江眠忽然覺得不對勁,“我以前也救過人,怎麼不知道有這樣的獎勵?”
【前代係統與本係統無關。】
但江眠卻壓根不信這套說法,眯了眯眼睛:“不對不對,這標準再怎麼說也不該是由係統定的。你有問題。”
快穿局的規章獎懲製度,最多會在不同分局與分組之間有所出入。
係統陷入了沉默。
“彆告訴我,你也是我老婆弄出來的東西。”
係統依然沉默。
江眠咬了咬牙,轉頭看向晏清昀,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臉。
他老婆究竟是想做什麼?這裡麵有陰謀!
然後他就被晏清昀重新圈進了懷裡,蓋好被子,在額頭上吻了一下。
“討厭。”他小聲嘟囔,又被溫柔地親了親臉。
暖融融的擁抱,讓江眠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算了,來日方長。
即便是陰謀,那也是讓他很快樂的陰謀。
*
當江眠打著哈欠起床,翻開暗衛搜回來的東西時,何方道人已經瀕臨崩潰。
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一個法器的殘骸被扔在他的麵前。
說是殘骸都算不上,他祭煉許久的三清鈴與鎮壇木都已近乎粉碎。
還有曾經徹夜不眠、嘔心瀝血畫製的符籙,也變成了翩翩灑落的廢紙。
當然,這都是江眠提前弄壞的。
他不會讓何方道人有機會拿到足以反擊的法器。
麵無表情的審訊者給何方道人拿來了紙筆,讓他把江眠問過的所有問題一一寫出來,沒問到的事情最好也多加坦誠。
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讓江眠滿意,那就隻好繼續眼睜睜看著心頭肉被肆意毀壞。
他氣得眼露血絲,妥協著拿筆寫了幾句不是那麼無關緊要的,卻依然想要硬撐著不提重點。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法器之於他而言,還算不上真正的命根子。
直到江眠注意到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破爛木盒,從夾層中找出了一本翻得破爛的書冊。
“屠龍之術……”江眠一字一句念道,難得地怔了怔。
搞什麼,他不是純粹的道士嗎,怎麼還學起了某位黑衣和尚?
晏清昀接過這本破破爛爛的書,翻開簡略掃了一遍,微微皺起眉頭:“此書作者,定然頗為擅長煽動人心。”
江眠彎起唇角:“把最重要的東西,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還真有他的。”
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