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眠悄悄回頭,覆在晏臨耳邊輕聲問:“你覺得那裡怎麼樣?”
“……不太好,但比上次好一些。”晏臨隻能給出略有些模糊的回答。
江眠頓了頓。他願意當有房一族是一回事,這破墓地可不要再麻煩他簽什麼契約了……
“那你這次要跟緊我,咱們可以一直牽著手。”他不再多想,美滋滋道。
公開了就是爽,在鏡頭麵前全程黏著也無所謂。
“好。”晏臨低聲說,將他的手牽得更緊了些。
“如果何導沒有把我們分在一起,我就弄死他。”江眠又悄悄道。
晏臨耳尖一熱:“……嗯。”
*
錄製當晚,萬裡無雲的夜空之上,掛著一輪慘白的圓月。
正好絕大多數人都要倒時差,白天睡得迷迷糊糊,從晚上才開始錄像,反而一個個都精神抖擻。
他們從墓地入口開始,分開探索。
每座墓碑前的土地,都由草地與濕潤的泥土構成,但可供行走的小路鋪了石板。
由於多年未經修葺,隻需用手電筒一照就能發現,不僅是那些廢棄的墓碑,就連道路石板上麵也滿是青苔和裂紋,越看越顯得古老而瘮人。
小木屋不遠處還有一棵巨大的枯樹,踩在枯枝上發出的脆聲,在靜謐空曠的深夜中格外響亮。
江眠並不在乎,一直走在四人前麵,主動推開了尚未上鎖的木屋。
他很滿意地用手電筒打量著四周,讓晏臨幫忙把房門邊的油燈點亮。
這次他和晏臨果然被分在了一組,除此之外還有賀星銘和路年,他們倆都不是主動搞事情的人,非常方便。
唯一的問題在於,之前何導演給他們每個人都私下發了身份卡,不能向外人透露。
而他的那一張,是內奸。
江眠:“……?”
那麼也能說明,對麵陣營還有一個內奸嘉賓。
如果沒有他和晏臨在場,稍微不小心,說不定全員能直接團滅,而何導居然還想看大夥勾心鬥角。
太壞了。
“江哥,這裡好像有地下室。”路年檢查了靠近櫥櫃的地方,開口道。
“嗯?我看看。”江眠停下思路,好奇地回頭望去。
順著路年的示意,江眠彎腰和他一起將鬆動的那塊木板翻開。
石頭製成的樓梯向深不見底的黑暗延申,濕漉漉的黴味撲麵而來。
“這下麵可能有不太好的氣體殘留,你們離遠一點,我下去看看。”江眠從口袋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口罩,說道。
路年沒有意見,江眠又掃了一眼賀星銘,見他也白著臉點頭,才滿意地打起手電筒,朝黑暗中晃了晃。
“江眠……”
“你也不準下去。”
“好。”
晏臨立刻聽話。
當江眠與跟拍攝影的腳步聲逐漸變弱,晏臨依然站在地下室門口守著。
“沒想到,他們私下的相處模式是這樣的。”賀星銘小聲對路年說道。
“談戀愛都是這樣的。”路年似乎有些感觸,隨後又發覺自己失言,稍稍有些臉紅。
而另一邊,晏遙和林霜這兩個膽小的也幾乎貼在了一起。
他們暫時都以唐無雙和李導為首,反正這倆膽子是真的大。
這邊的木屋中沒有地下室,他們在四周翻了很久,除去挖掘道具以外不曾找到任何異常,但是當晏遙實在口渴想要喝水時,居然從破破爛爛的茶壺裡發現了一張小紙條。
“左轉,六十六步,右轉,挖。”他茫然地讀出紙條上的文字。
唐無雙想了想:“可能是以小木屋的大門為起始坐標?”
“我們真的可以挖嗎?”林霜有些猶豫。
“無主的地界,隨便挖!”
李導大手一揮,拎著鐵鍬就帶著孩子們出發了。
而與此同時,江眠在地下室裡打著電筒,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個血淋淋的巨大倒十字架。
“哇哦,好厲害。”
他麵無表情地說著,看了一眼鏡頭,毫不猶豫地用抹布裹著手去觸碰十字架。
抓著十字架的尾端輕輕一按,江眠才發現整塊牆都是一個隱藏的小門。
內部空間存放著一整套挖掘工具,繩索,以及一張顯然是做舊的破爛地圖。
“江眠,怎麼樣了?”他聽見晏臨出聲道。
“有線索,馬上就來!”
江眠回到一樓,乖乖讓晏臨按著他檢查了一番,才將地圖展開。
至少這次,大家都能看出來什麼是節目組的手筆。
路年隨意掃了一眼便看出關鍵:“應該是一張藏寶圖。按照這兩個紅點的位置,我們應該要去看看之前那顆枯樹。”
“好……”賀星銘瘦弱的身子輕輕晃了晃。
而江眠和晏臨對視一眼,淡定地拿著手電筒和鐵鍬出發了。
這一路上依然極為安靜,也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詭異的烏鴉出現。
倒是有一隻黑貓“喵”地躥過,讓精神緊繃的賀星銘打了個哆嗦。
“雖然封禁了人類的通行,但是這裡對小動物來說,照樣是暢通無阻的。”江眠玩味地彎起唇角,看了眼不自在的晏臨。
“聽說,黑貓也是不詳的象征之一。”賀星銘小聲道。
*
“是這裡沒錯吧?”
“嗯,正好六十六步。”
“沒事沒事,”李導舉起鐵鍬,笑嗬嗬地說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厲害玩意,按照指示做就好了,我先來!”
可正當他們捋起袖子沒挖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了難以忽略的巨大響動。
晏遙攥緊鐵鍬:“怎麼回事?!”
老舊石板也跟著發出嗡嗡的顫動聲,刺目燈光徑直照射在四人臉上,讓他們不得不稍稍眯眼。
迎麵而來的,是一個駕駛著機車上高速前進的長發女人。
一頭黑發隨風飛舞,根本看不清臉……但她渾身血淋淋,手中拿著一把左輪,鮮血順著槍口灑落。
“嗷嗷嗷嗷嗷!”
晏遙是真的嚇到了,他把外套猛地罩在腦袋上,左手拉著李導,右手扯住了林霜的背包帶子,閉緊眼睛轉身就跑。
被遺忘的唐無雙:“……”
可長發女人依然在身後追逐,槍聲接連不斷地響起,與引擎聲形成了和諧共鳴。晏遙甚至感覺自己身上已經染了彆人的血。
“有誰受傷了嗎?!”他壯著膽子問了一句,然後發現忽然拉不動這兩個人了。
猶豫片刻,晏遙緩緩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自己險些悶頭撞上了一位不知名人士的墓碑。
林霜正在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著看他,而李導回頭朝身後興奮招手:“哎喲,這不是小寧嗎!”
“小,小寧?”晏遙眼前一黑。
“臭小子,幾個月不見,看見我就想跑了?”熟悉的爽朗笑聲伴隨著愈發靠近的摩托引擎聲響起。
晏遙愣了半晌,大怒道:“寧棠,你故意嚇我!”
傳說中的寧影後騎在摩托車上,得意洋洋地拿著一把裝了紅色顏料的水槍,車頭掛著夜光攝像機。
僅此而已。
“彆血口噴人,我可是特邀嘉賓,就是為了來嚇你們,”寧棠把烏黑長發往後一甩,“深夜墓地開摩托真的好過癮!接下來我要去嚇你哥,哈哈哈哈哈!”
晏遙氣呼呼地跟在她身後喊:“我哥已經不怕鬼了,你嚇不倒他!”
可寧棠已經一溜煙地飛速開走了,他們依然要繼續找線索。
之前那張紙條裝在唐無雙的口袋裡,早就被鮮紅顏料糊了個透。
*
與晏遙那邊的歡樂不同,枯樹下的四人格外安靜。
月光明亮,休憩於枯枝上的麻雀被人驚動,撲閃著翅膀飛向遠方。
晏臨主動從路年手裡接過另一把鏟子,卷起衣袖,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
“我們兩個先來吧,等會再輪換。”
“好~”江眠靠在樹乾旁打著手電筒,給他們照亮。
就在這時,賀星銘忽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江眠的袖子。
“嗯?”江眠挑眉。
他知道主角受早就慫了,平常也不會再故意過來挑釁些什麼。
“江哥……樹上,樹上好像有葉子。”
賀星銘的話音很輕,卻讓所有低頭盯著土坑的人都動作一頓。
江眠緩緩舉起手電筒,看向頭頂。
“那不是葉子。”他眨了眨眼,說。
“那絕對不是葉子。”晏臨反應很快地伸手把江眠拉到身邊。
江眠順勢靠進他懷裡,把臉軟軟地埋在晏臨肩膀上,卻輕笑道:“攝像小哥,彆告訴我這也是你們節目組弄的……”
“砰——!”
原本穩穩扛著攝像機的小哥,已經腿軟得癱坐在了地上,嘴唇蠕動著說不出話來。
路年一直不吭聲,他快速抬頭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頭,權當沒看見,愈發用力地悶頭挖起了地。仿佛這是一種自我防衛機製。
因為那顆枯樹上,根本沒有憑空長出什麼葉子。
以江眠的經驗來看,它們是被精心裁剪成薄片的風乾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