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心潮澎湃,靈力運轉片刻之後,江眠忽然發現自己升到了煉氣六層。
“哇……可以學新的法術了!”江眠眼睛一亮,從儲物袋裡取出晏無歸給他的凝水成冰術。
隨著靈力引導,空氣中的水分子逐漸彙聚而來,在他指尖盤旋數秒,緩緩凝結成了幾顆珍珠大小的冰珠子,圓潤光滑。
江眠還想再做一些,但靈力慢慢就不夠用了。
煉氣六層果然很弱,還得繼續突破。
但回想起晏無歸昨日各種懷疑的目光,江眠有點頭疼。
他到底該怎麼跟老婆解釋,自己不會有什麼瓶頸,也不會有根基不穩之說……
算了,晏無歸隻需要知道他以後會變得很強,絕對能幫忙打架,這樣就行!
江眠強行把這事情扔在腦後,伸了個懶腰跑去找晏無歸,準備展示一下自己極為短暫的修煉成果。
隨後他發現晏無歸又在喝酒。
而昨日還算空曠的正殿內,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水屬性的天材地寶,散發著刺骨寒意。江眠稍稍靠近一些,就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也變得充盈起來。
晏無歸放下酒杯,將幾株有攻擊性的冰薔收了回去,免得意外傷到江眠。
“有事?”
“師尊,這些都是哪裡來的?”江眠好奇道。
“本座昨夜去萬年冰窟找來的,你如今還用不上它們。”
江眠神色微動:“……原來您昨夜出去過嗎?”
此時此刻,晏無歸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他坦然道:“傀儡分身之術罷了,等到元嬰期,本座自然會教你。”
江眠盯著他不作聲,眼眶慢慢紅了。
晏無歸心裡一緊:“你又哭什麼?”
“那以後,您豈不是可以一邊當我師尊,一邊去找其他的爐鼎……”江眠委屈道。
“……江眠,你腦袋裡怎麼裝著如此亂七八糟的事情?本座隻是出去找些對修煉有益的東西,”晏無歸忙不迭解釋道,“看到沒,這是墨霜岩,還有那百年一開的玄冰曇蓮,本座有了這些寶物,何必再找什麼爐鼎?”
“既然您一直都能借助天材地寶來修煉……”江眠的眼淚將落未落,卻軟軟提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那為何在我來之前,您從未停止過收集爐鼎的命令呢?”
晏無歸僵在原地,無話可說。
說實話,他自己也不明白,這麼多年渾渾噩噩的行為究竟有何意義。
江眠扯著他的衣擺,替他作答:“難道師尊太寂寞了,其實隻是想找一個道侶嗎?”
晏無歸愣了愣,立刻反駁道:“笑話。”
“您孤零零地守在空蕩的宮殿裡,無人接近,誰都怕您。您之前還說,曾經的好友不是死了,就是與您反目成仇,”江眠吸了吸鼻子,不顧晏無歸身上逐漸散發的威壓,繼續道,“所以您才想要有人陪伴,卻不希望那人是迫於您的威名選擇停留……而是心甘情願。”
這話讓晏無歸聽得心緒莫名煩躁,他臉色微沉,下意識冷硬回道:“江眠,或許你有所不知。彆看本座在修真界人人喊打,但實際上,多得是人不要命地扒在本座身側,想要自薦枕席。”
江眠那番言論是否準確,晏無歸不願深想,但他可以確定自己此刻沒有說謊。
但話音剛落,他忽然在江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格外危險的氣息。
轉瞬即逝。
晏無歸還沒反應過來,江眠再次變得柔軟無害,用那雙漂亮的淡色眸子定定看著他,目不轉睛。
“自薦枕席。”江眠輕聲重複。
晏無歸微微一僵,方才的煩躁之意不知飛去了何方,甚至有些緊張。
“是……又如何?”
“那您接受過嗎?”
說著,江眠向前邁了一步,目光掃過,晏無歸發現自己居然有股後退的衝動。
他難以理解,自己怎麼會被區區一個煉氣期的小家夥壓了氣勢。偏偏他還看不明白江眠的心思。
“本座接受了又如何,不接受又能如何?”晏無歸沉默片刻,反問道。
可江眠沒再說話,也沒再看他。
當著晏無歸的麵,江眠從儲物袋裡拿出那朵小雲,轉身坐著它飛到了天上去。
晏無歸怔怔看著江眠離開,隻覺得莫名其妙。
不是方才還在好好說話麼,為何江眠突然就不理他了?
所以江眠問他那些事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晏無歸多年未曾和旁人親近,而且如江眠所說,他也沒有朋友,所以他真的不懂江眠為什麼會鬨脾氣。
但一個人呆著,他心中卻像有萬千螞蟻在爬。
他默默想了許多理由,卻始終難以確認,也不知道該如何直接開口去問。
最後晏無歸終於找了個笨辦法。
他幻化容貌,變成一個普通護法,以求助的由頭找到了魔宮中人緣最好的管事,把剛才自己與江眠的對話稍加修飾,完完整整如實述說了一遍。
而出乎晏無歸預料的是,那管事居然大驚失色,拍著他的肩膀怒道:“你小子真行!要是我敢對家裡婆娘這樣講話,她非得把我扒皮抽筋,扔到幽澗裡喂黑獸不可!”
晏無歸:“……”
他揮手把管事的記憶消去,灌了好幾口酒,陷入沉默。
*
天色漸深,魔界的月光如血。
晏無歸把酒收好,發現江眠依然躺在雲上,似乎還睡得很香。
他實在耐不住,乾脆閃身來到江眠身邊坐下,垂眸端詳他安靜的睡顏。
可就在下一瞬,江眠突然翻了個身,將腦袋擱在了他的腿上。
晏無歸渾身一僵,控製著自己沒有動彈。
而江眠好像很喜歡他身上的氣息,抬手軟軟地抱住了晏無歸的腿,讓晏無歸不得不暗自調整呼吸。
數百年的靜心修煉,在此時仿佛變得毫無用處。
沒過多久,江眠像是做了個不太高興的夢。
“變態,壞人,花心蘿卜……”他小聲說著,手上力道也越來越大。
“你是在罵本座?”晏無歸不禁笑了笑,低聲問道。
由於修行者五感太過靈敏,江眠一下就被吵醒了。
他本就心情不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晏無歸還在對他笑,眼淚瞬間嘩啦啦流了出來。
晏無歸有點慌了。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江眠總是哭。隻要他一哭,晏無歸就忍不住想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道理都明白,但晏無歸依然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慌。
江眠鬆開抱著晏無歸的手,主動挪得遠了一些,眸子愈發濕潤。
“討厭。”
他小聲說著,金豆子又掉了一地,落在充滿火靈氣的小雲裡,發出“嗞嗞”的聲音。
慌亂之中,回想起那個管事語重心長的模樣,晏無歸趕緊彌補道:“本座不曾接受過任何……自薦枕席之事。”
“真的?”
“千真萬確。”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非要看到我哭了才說,你是不是就想要我難過。”江眠哭腔仍在,委屈極了。
晏無歸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忍著把人按進懷裡的衝動,猶豫片刻道:“江眠,你為何會如此在意?本座是你的師尊,而非其他什麼……”
江眠紅著眼睛打斷他:“晏無歸,你再說一遍。”
許久不曾被人直呼大名,晏無歸足足怔了數秒,才把江眠攬過來抱進懷裡。
他實在管不了那麼多,低頭用力吻上了江眠濕漉漉的唇。
晏無歸原以為師徒關係本該極其純粹,他一直在心底克製著多餘的念頭。
因為他這輩子的親緣友情早已徹底斷絕,以前從未收過徒弟,隻有一個短暫的師尊。對他而言,修行之路上的所有進展,皆是自行摸索而出。
但江眠不理他的時候,晏無歸獨自一人想了很多。
他想到管事對他和江眠理所當然的誤解,又想到無妄峰的血修大長老,好像就是個養徒弟等同於養麵首的女人……忽然發覺是自己走入了誤區。
不過是收個徒弟,他竟然不知不覺就想要按照老一套那樣循規蹈矩。
怎麼能忘了,他晏無歸自身的道途便從來都不是循規蹈矩的。
既然江眠對他有這份心思,他也對江眠……有極為不同的感覺,那又何必克製?
先試試再說。
晏無歸想得簡單,但當唇齒相觸的那一刻,真正陷入恍惚之人,也是他。
溫熱呼吸不斷交融,就連那輪血月灑落的光輝,也隨他心緒波動而逐漸扭曲,被燒得沸騰。
晏無歸幾乎無法自拔,咬著那雙柔軟的唇,手臂力道越收越緊。
直到江眠眼尾通紅,扯著他的衣領喘氣,滿眼都是控訴。
“疼。”
江眠輕輕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軟聲抱怨著,卻依然軟綿綿地靠在他肩頭。
態度好了不少。
晏無歸抬起他的下巴,指腹緩緩摩挲著他唇角的傷處,啞聲道:“江眠,你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自身利益。你我身份天差地彆,但你知道本座對你無可奈何,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哭也好,跟本座鬨脾氣也罷……先前你想要的,本座都給了。”
“是又如何?”江眠沒有一絲被戳穿的心虛,輕聲回道。
他還故意借用了晏無歸之前說過的話。
如果隻是為了自身利益,江眠完全可以現在就把他捆起來,廢掉他一身修為,再送給主角受報仇。
這個小世界的渡劫期再強,也強不過積分商城裡高價售賣的【道祖鴻鈞化身】。
笨蛋老婆,什麼都不懂。
而晏無歸閉了閉眼,認真道:“無論如何,事已至此。江眠,如今你想要的是本座,便沒有後悔之路可選,否則……”
“否則你要殺了我嗎?”江眠彎起眸子,與他對視。
晏無歸沒有否認,血紅眸子裡寫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這諾大修真界,不會有人膽敢沾染屬於本座的東西。”
“師尊好凶,但之前分明是你把我搶到這裡來的,”江眠輕輕哼了一聲,“而且,師尊昨夜都把我看光了,難道還不想負責?”
“……那是你自己脫的。”晏無歸身上才升起的氣焰緩緩回落。
隻要江眠提到爐鼎之事他就理虧。
“我才不管,反正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