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他猶豫這功夫,餘娘子已經和她兒子烏韭商議好了,當即隻表態道:“我們孤兒寡母,留在這本地無親無戚,在哪裡都是一樣,自然是願意同夫人您們一起走的。”
孟婆子和巧袖也連忙附和,她們本來就是孤家寡人,離了沈家,怕是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主人家了。
就巧袖,她雖是忙一些,廚房裡采買什麼都是由著自己親自動手,夫人幾乎不過問。但這樣的不過問,給了巧袖一定的尊重,這種感覺仿佛她就在自己家裡一樣,而不是在彆人家做工。
所以她是一定要跟著走的,還道:“夫人可不能丟下我,刀山火海我也是要同大家一起去的,不過是個天氣問題罷了,那有什麼,大不了早些多穿點,中午脫了就是。”
他們這些人,在本地沒有親戚,可能同自家走,明玥想到了,可問題是空青他們,家人都在。
龐龍龐虎那裡也開了口,“自然是跟著東家走,我們哪裡都一樣,去那青丘州見見世麵也好,聽說那邊大片的草原和鹽田呢!”
鹿哥兒卻是有些擔心自己的師父熊七,急忙朝他師父看去。
他和杜子規肯定是不用想,當然是跟著走的,但是他怕他師父不願意去,畢竟聽玥姨說,那邊的環境不是很好。
熊七見他投遞來的目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師父肯定走,銀子都已經收了你煜叔的,自然是沒有這中途反悔的道理。”
鹿哥兒聽到這話,自然是高興,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又有些好奇,忍不住悄悄問,“要是沒收學費,師父還去麼?”
“當然去,我也就你這麼一個徒弟。”他所練的武功既不是馬四九那樣宛如劍仙一般的存在,也不是老刀那種淩厲厲害的武功,而是力量。
恰好鹿哥兒的天賦和自己剛好一樣。
鹿哥兒聽到他這話,徹底放心了。
隻是元盼妹,有些發愁,見鹿哥兒笑,不免是羨慕起來,“我也想去那青丘州見見世麵。”雖然鹽田江南有,但早就看過了沒意思。
他也想看看那種長在戈壁邊上的鹽田,就是不知道玥姨帶不帶自己,還是會差遣人送自己回江南去。
鹿哥兒聽到他的話,也就攛使著,“想去你就同玥姨說啊,我們這麼多小孩,多一個你也不怕多。”
於是元盼妹果然開口了,“玥姨,
我也想去。”又怕明玥不答應,連忙補了一句:“那邊去西域也很近的,您要是嫌棄我麻煩,那到時候我待一陣,看個新鮮,我就去三娘他們的王國。”
他口中的三娘,也就是元招的母親,一位西域小國的女王。
但元盼妹是白擔心了,沈煜在信裡提了,直接帶著元盼妹過去,元家那邊等過幾年再送他回去。
至於緣由沈煜沒有多說,但肯定不是把元盼妹留下做為什麼人質來威脅元家,而是元家那邊,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不能讓元盼妹回去。
但明玥並未直接說沈煜提過的話,要帶他去,隻道:“船還沒來,把你這樣放在這城裡我也不放心,自然是要把你帶在身邊的”
得了這話,元盼妹那點小憂愁頓時煙消雲散了,馬上就興高采烈地同灼雲和耀光說道:“聽說青丘州有幾味羊奶糕特彆出名,到時候咱們去找個本地師父教我們。”
兩姐妹自然是說好。
剩餘的人,也就是空青八角他們幾個了,還要回家做商議。
明玥也不著急催促他們,畢竟還要收拾行李,與各家告辭呢!
當然,這告辭之前,是先去商行與高老大等人做了交代,正巧那衛長騰也在,聽到明玥他們要去青丘州,急得連忙圍過來,“幾時走,怎麼這樣急,早前也沒聽到一點風聲。”
明玥隻笑道:“你們東家到那邊上任,隻怕一待就是好幾年,總不好叫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那頭。”
衛長騰一聽,原來是東家在那頭做官,那就沒得說了。隻是心裡有些遺憾,但還是露出那一口大白牙,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笑道:“托東家和夫人的福,我娘找城北的趙嬢嬢給我說了一門親,我娘怕過一陣子我又要出遠門,所以已經給定了,就在半個月後,還想請夫人喝杯喜酒的。”
“這是個好事情,隻是可惜這杯喜酒我是無緣喝到了,不過提前恭喜你與夫人百年好合。”說罷,自是細問起衛長騰說的是誰家的女兒。
那衛長騰想來是十分中意對方的,大老爺們兒那笑容也靦腆起來了,“一個寡婦,大災那年沒了男人,有個兒子和我家老二同歲,還帶著個老婆母。”
這倒是叫明玥十分意外,本來還以為衛長騰是說了個媳婦回來照看著他母親,在幫忙管教孩子的,畢竟衛老娘那年紀大了,腿腳又不好。
沒曾想他卻攬了這樣一個大包袱,一時也是替他擔憂,“人品如何?可是勤快?”一下多了三張嘴,要是再好吃懶做,衛長騰這不是撿了幾個祖宗麼?
衛長騰知道明玥是擔心他家裡的老母和孩子,“是個勤快的,婆母倆每日起早貪黑就在碼頭邊上擺攤賣些雜糧吃食,我以前見過好幾次,等成了親,她婆婆和我娘在家作伴,孩子們一並送去私塾裡,她到這商行廚房幫忙做些雜事。”
“那樣再好不過。”隻是考慮到人家新婚,便要把衛長騰打發跟著出去,到底不好,而且留他媳婦在這商行,也是怕人閒話。
於是回頭就同高老大商議,“你到時候要同商隊走,這商行裡大小事情卻是不斷的,實在不行叫老衛留下來,過個一兩年,再叫他每年出去一趟,你覺得怎樣?”
既然是商行大小事情已經交托給了高老大,明玥自然是要過問對方的意見。
高老大也是通透的,一下曉得了明玥考慮的是什麼?又想那衛長騰也不容易,他那媳婦也不會拳腳,不然還能同商隊一起走。
就比如自家的女人和大兒子,如今就跟著商隊走,反正夫人開始掌管商行,他後來便讓自家夫人跟著一起的。
一路也是順順當當的,沒出什麼事情。可見那些個什麼女人插手商行的事情要招來禍事,都是狗屁!
於是便答應了,“是夫人考慮得周到,如此就留下他,
正好我也在發愁他們這些個管事,我留哪一個好。”
明玥因還要去找孫少卿,又忙著要同各來往相熟的人家告辭,正好同高老大說完這些話,衛長騰已經去忙了,便先離開了。
晚些那高老大見衛長騰得空了,才把他喊跟前來,“夫人說了,你既是新婚,你新媳婦留在這商行,免得叫人閒話,正好眼下商行要留個管事,你往後就不用跟著我們出去,待過一兩年再做考慮。”高老大隻說是明玥的意思,好叫這衛長騰承了明玥的情,到時候在這商行裡也更加貼心些。
衛長騰聽到能留下來,自然是好,雖然工錢不如出去那樣豐厚,但因他到底大小是個管事,加上他媳婦往後也能拿一份月錢,是足夠家裡的開銷。
他是一萬個高興,但又覺得近來自己這運氣再好不過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隻忙著朝高老大求證:“當真?”
“這事情還有假的不是?不過你千萬要記住,這樣的好東家,你是幾世也難修來的好福氣,我是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麵的,沒有哪家願意把咱們當自己人。”
高老大說著,一麵拿拳頭隔著衛長騰結實的身板戳了戳他的心臟處,“彆家拿手底下的人做牛做馬不說,作甚也是跟防個賊一樣,所以你到時候斷不要辜負了東家,好好守住自己的本心,有什麼拿不定主意的,去雜貨鋪那邊找孫掌櫃,他讀書多,主意也多,反正怎樣,也不要叫東家吃了虧,不然咱們這心就白長了。”
這些個掏心掏肺的話,從一向在衛長騰眼裡一言九鼎的高老大口中說出來,是有些叫他震撼的,他從未想過原來高老大是這樣一個講究的人,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動,“高總管,您放心,我也不是從前那傻倔驢,我都懂,您放心,我既不會叫東家吃虧,也不會叫您擔憂,這裡必然是守得好好的。”
高老大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你既然要成親了,這幾日忙完了,你回家趕緊張羅去,到底是喜事,手頭若是不夠,叫兄弟大夥湊一湊,不要委屈了。”
成親的錢,衛長騰自然是有的,更何況鰥夫寡婦結合,哪裡要許多鋪張?他自然是謝過高老大,隻請他們到時候一並去喝杯喜酒。
而明玥這頭,和孫少卿其實也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她那點開連鎖超市的理念孫少卿已經摸得透透的了,如今這雜貨鋪裡也是管得有模有樣。
所以她今日來,除了和孫少卿說要去青丘州的事情,還有就是要他搬去自家那院子。
“那麼一大座院子,想著也是閒著,離鋪子也不算遠,你直接搬過去罷了,省得再花錢買,過幾年要是你這邊安排好,能去青丘州開分店,還要找人看房子呢!”主要是孫少卿不搬過去,房屋沒人住,沒幾年隻怕就要腐朽了。
而且還要專門找人看房子,正好這孫少卿有意向想要買院子,他自己又還沒挑著合適的。
更何況他的目標是在上京最好的地段買大宅子,所以明玥就繼續勸著,“你把那買房的錢存起來,以後上京那好地段的大宅子,你隨便買。”
這話果然很是叫孫少卿動心,最後就笑納了,“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夫人和東家的厚愛了。”隻不過聽說李燼要回來了,便問道:“那書呆子怎麼說?”
他一向管李燼叫書呆子,叫習慣了,如今人家都金榜題名了,他還沒改過來。
“他要去嶺南那邊上任,過幾日就到家,接了他娘成了親,隻怕就要去那頭。”明玥回著,心裡有些惋惜,自己這要去青丘州,不但是衛長騰家的喜酒喝不上,便是李燼這邊,也是顧不得了。
不過早前承諾的話,自是要做到的,該給那遲若華準備的添箱禮,斷是不能少。
於是從這裡告辭,去了李家那邊,看過李母,也順到在楊家吃了晚飯,這才回家去
。
因回來有些晚了,第二日才給遲若華挑選添箱禮。
她思來想去,那李燼身家單薄,給遲若華的添箱,隻怕那書畫等雅物是不中用的,還不如來些金銀細軟要實在些,到時候也可補貼家用。
於是收了一小匣子有些重量的金銀首飾裝起來。這也不算是打水漂,將來沈煜仕途上,總是需要有人的,李燼是自己人,這銀子該花得花。
本來要叫龐龍駕車送自己過去的,沒想到李母那邊過來了,還帶了些禮物。
明玥有些疑惑,卻聽李母笑道:“孩子的信今早就到了,他也知曉您是要去青丘州的,所以托我請夫人幫忙做媒。”
明玥還沒給人做過媒人,但是既然李燼開了口,自然是不好拒絕的,更何況李母已經帶著禮物上門來。
於是她也是趕緊詢問了孟婆子各種禮儀規矩,這裡便去與找盧夫人。
至於李家的聘禮,是有些單薄了,但如今能拿出這些,已經是全部,所以明玥也給添了幾樣,湊出了六台來,麵上好看些。
盧夫人那邊自然是沒有不歡喜的,這就是她最想要的結果了,兩個孩子情投意合,李燼又願意遲若華放棄上京繁華,眼下又請了明玥做媒,這三媒六聘雖然是有些急促了,但一樣不少,將來遲若華自然是不會過得差。
最起碼就算是李燼往後真要納妾,那遲若華這個正妻也是誰也越不過的。
於是不過三天的時間,就將這些個流程都完了,就等李燼到了後再辦婚禮。
而明玥也是這個時候才得空把自己此前承諾的添箱禮給帶來。
盧夫人陪著她一起到這遲若華的秀樓。
這個時候遲若華已經在開始著手自己親自繡嫁衣了,盧晴玉雖然閒不住,但一想到往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可能見不到遲若華,於是也是耐著性子陪她在秀樓裡待著。
聽到明玥和她母親來了,急忙下樓來迎,見明玥身後的旻川空著手,反而是龐龍抱著一個小匣子,十分好奇,“裡麵是什麼?”奇怪了,竟然叫男人進這秀樓來。
盧夫人也早就好奇,隻朝明玥道:“這會兒能給了吧?”說是給遲若華的,卻不要叫丫鬟抱著,反而讓龐虎拿著,是得多重?
明玥點頭,盧晴玉急忙伸手去抱。
瞧著就是個不大的小匣子,她輕鬆去接,不想因為太重,險些砸在地上,虧得她和盧夫人一般是有功夫的,母女倆連忙合夥接住,頓時都一臉詫異地齊齊看朝明玥,“裡頭裝了金子?”不然怎麼這樣重?
旻川在一旁忍不住笑起來,“夫人都說了重,你們又偏不信。”不然早給她拿著了。
母女倆麵麵相覷,見明玥點著頭,有些不敢相信抱著三步並做兩步衝上樓,喊了遲若華就急忙打開看。
等明玥和旻川上樓的時候,已經叫她們三給打開了,隻見裡頭果然叫這母女倆猜著了。
是一堆有著分量的金銀細軟。
“你瘋了吧?”盧夫人先朝明玥叫起來。“你家那商行真這樣賺錢?”銀子仿佛大風刮來的一樣。
遲若華早就被嚇著了,那盧晴玉則一個個拿起來往嘴裡咬。
不怪這出生琅琊王氏的盧夫人沒見過世麵,是在她的印象裡,明玥家雖然做些生意,但也就是個小康之家罷了。
哪料想,明玥這樣財大氣粗。
卻聽明玥笑道:“自然是賺錢的,不賺錢開著做善堂麼?”一麵又看朝盧夫人幾人,“那日的話是作數的,這些東西其實做工並不精巧,戴不出去的。”說到這裡,隻朝遲若華說道:“你表舅媽出生琅琊王氏,手裡隨便拿一件出來都是價值千金的物件,又上得台麵,她給的東西你就莫要動,我這些你隨便怎麼安排都使得。”
她這話一
說出口,不管是盧夫人還是遲若華都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