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爹正是收到消息,李家的馬場如今已經到了沈煜的手裡,二皇子自然不滿,但又吞不下這口窩囊氣,所以便打算殺了沈家人,給沈煜一個警示。
但奈何那些黑衣人手中有飛鳥弩,所以一時間也不叫人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二皇子的人。
畢竟二皇子並沒有權力驅使這鎮雲司的人。
不過現在得了結果,鎮雲司的人是有一些,但大部份還是二皇子自己的人,至於那飛鳥弩,則是他用非常手段得來的。
也借著這飛鳥弩,打著萬安帝的旗號,暗中給自己尋了不少好處。
而那些個妙齡少女,則是從鄉間各地擄來的。
“他擄這些姑娘作甚?”明玥雖然震驚二皇子這手有點伸得長了,連萬安帝的鎮雲司都敢染指。但更好奇,他怎忽然好起女色?
可就算是好女色,也犯不著用這樣的手段啊?
不想卻聽三師姐回道:“那些姑娘,都有一個共同點,胳肢窩味道都十分大。”如今二十多個姑娘關在一起,屋子裡又燒炭盆,那味道可真是醉人得很。
“狐臭?”明玥一怔,這二皇子品味倒是奇特得很。也難怪跑去鄉間擄人,畢竟這城中真有那味道的姑娘,人家也是每日沐浴焚香,遮得嚴嚴實實的,又不常出門去。哪裡像是鄉間姑娘們,不但每日要大量勞作,更沒有日日沐浴的條件,身上的味道自然就十分明顯。
如此倒不必他一個個扯著人胳肢窩聞味兒了。
想著三師姐也是忙了一個晚上,身上還穿著那帶血的衣裳,便讓她去沐浴換了,吃些早膳好生休息。
轉而卻是將那雙鏡喚來,“這二皇子對沈家起了殺心,一次不成,隻怕還有第二次,更何況如今許多人折在了沈家,他怕是不會就此罷休的,知會你主子那邊一聲,這樣的後患,還是不要再留了。”
雙鏡應了,“夫人放心,隻是他身份尊貴,先有那三皇子死在了回上京的路上。雖是死於意外,但若是那上官錦南再這雙月州出事,怕是要惹得人懷疑,所以夫人怕是要等一等了。”
明玥一聽他這話苗,明顯就是沈煜極有可能早就有打算了,便直接問道:“你家主子如何打算的?”
雙鏡倒也沒有瞞著明玥,“主子原本是想等章邯之那邊將那北戎細作的案子結了,到時候必然是要牽扯出上京那邊的朝臣出來,二皇子必然會聞訊而去,引他去那戰場上,滔天的功勳做誘餌,不怕他不去。”
上了戰場,刀劍無眼,可沒有人管你是什麼身份了。
所以死在戰場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雙鏡說到這裡,想著前些天得來的消息,雖然夫人不接觸朝堂之事,但告知也無妨,便道:“聽說那終南王利用楚江水域之便,在那些個小洲上豢養私兵。”
這大夏的水域生意,幾乎都是掌管在元家手中的,但唯獨這楚江隸屬終南王封地,所以元家並不插手。
如此倒是方便了這終南王。
明玥先是疑惑,雙鏡怎麼和自己提起此事,但旋即反應過來,不管此事真假,但必然是已經是觸動了萬安帝的逆鱗,當下北州又有戰事,沈煜雖是這西北節度使,是最年輕的節度使,而且是連越幾級,但是手中並無兵權,與這兩件事情一相提並論,顯然就無足輕重了。
所以,萬安帝還真犯不上動用那麼多鎮雲司的人來對付沈家。
但是他還在那至尊之位上坐著呢?怎麼又會願意自己的兒子染指自己的鎮雲司?“既如此,到時候顧大人那上奏朝廷的折子裡,倒不必專門隱瞞這飛鳥弩之事了。”
該讓萬安帝知道,到時候若是二皇子在北州死得順利,隻怕萬安帝心裡還快活呢!問責就是麵子上的問題,不會太嚴了。
幾乎是雙鏡退下後,煌月便與他擦肩進來了。“怎不去休息?”瞧她那光景,該是來了好一陣子了。
如此,方才自己和雙鏡的那些話,隻怕這丫頭也聽在耳中了。
“擔心娘。”煌月走過來,抱住明玥的細腰,將頭埋在她懷中,“若是我們姐妹三個在大些,娘就不用這麼累了。”
明玥聽到這話,心說真真是孩子氣,隻伸手輕輕揉了揉那小腦袋,“這麼巴不得爹娘老啊?”
明玥抬起頭辯解:“才不是。”她隻是覺得自己年紀小,行動完全被局限在這一方院子裡。
若是她在大一下,便是昨晚去營救鹿哥他們,三師姑也不用這樣辛苦了。
見她急了,明玥連忙笑著安撫,“娘知道你的意思。”一麵也直接問道:“方才娘的和雙鏡哥哥的話,你聽到了?”
煌月輕輕地動了動小腦袋,“嗯。”
“有沒有覺得娘大逆不道?”既然開始謀劃著殺了自己這個表兄弟,那是皇家血脈啊。
不想煌月卻冷哼一聲,語氣間滿是不屑,“陵夫子說,高低貴賤,不是這樣分的。上官錦南這種人,卑劣又愚蠢,德又不配位,何來高貴一說?死有餘辜罷了!”
明玥這個時候是垂頭看著女兒的,她不知道怎麼會從這孩子眼中看到一種睥睨之態。
那種感覺,真像她爹沈煜,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真的是……
果然是親女兒。
“你這話很是。你姐姐可歇下了?”明玥也不得不讚同她的話,一麵問著灼雲,想來這麼久了,杜子規他們的傷應該也包紮好了,而灼雲忙了一個晚上,那樣小,如何撐得住?
“我來時剛要歇下,不過蘿莎醒來了,非要拉著姐姐看她昨晚養起來的小蠱。”煌月回著。
而灼雲學醫,毒醫一家親,那毒蠱有這麼一點關係,灼雲自然是好奇,便撐著眼皮去瞧了。
昨晚蘿莎弄了那麼多蟲子出來,最後得了一個小蠱。
至於元十一那裡,元招和搖光都在,聽魯爺爺說,情況暫時穩定,隻是以後切記不可大喜大悲,應當保持心情平穩才是。
明玥聽著暫時都沒有大礙,便也是鬆了一口氣,終是熬了一夜,煌月陪她坐了會兒,便催促她休息,也自顧回了院去。
明玥也是趁機睡了個把時辰,趕走午時起來,家中諸多事情,隻有八角一個小年輕,甚是擔心周轉不過來了。
她起來時候,卻見高華芝和聶夫人他們全都過來了,府上一切倒是叫聶夫人幫忙打點著,該修葺的地方,也在命人修補。
宮染夜則是滿腹後悔,早知道昨日不要回去,偏離得還有些遠,若是近一些,還能聽到動靜,快些趕來。
而明玥看到高華芝,自然是心生愧疚的,畢竟秦晚風算是徹底毀了容,如今整個腦袋大半邊都包得和粽子一樣,也不知道高華芝那做母親的看著兒子這般光景,心裡怎樣難過。
所以見了高華芝,自然是先同她道歉。
隻是她話還未說出口,便叫高華芝打斷,“說這些作甚?他自己都不介意,我這做娘的還管這作甚?更何況男娃兒怕什麼。”
可越是她這般渾不在意,明玥就越是自責。
若不是在自家,也不會招這飛來橫禍的。
高華芝見她這樣黯然傷神,反而是不樂意起來,“你這倒是奇怪了,你一個受害者,怎麼反而去擔那加害者的罪?更何況這又不是你想的。”
聶夫人正好進來,聽到這話,也讚同道:“是了,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明玥你也不必再自責。”
高華芝連連稱是,又慶幸道:“何況這不是得了命回來麼?而且我聽說,還救了二十多個有味道的姑娘家,那上官錦南是個什麼意思,怎將這些姑娘都抓了來?”對比起兒子的傷勢,她似乎更熱衷於八卦。
那些姑娘因是從各處鄉間抓來的,又零零落落,所以被他們本縣當做是普通的人口失蹤案子罷了,並沒有放在心上,還不全是青丘州的本地人,所以州府衙門這裡也沒接到消息,如今反而要打發人去各處去通知她們家人來接。
但是衙門那頭,終究是辦公之地,又幾乎是男子,因此這些姑娘仍舊還在沈家這邊。
早上休息之前,明玥讓八角專門騰了個小院子來安頓她們。
“那頭目還沒說兩句話就服毒自儘了,也沒問出個什麼緣由來。”明玥有些惋惜。所以如今就算知曉此事是那上官錦南所為,但奈何沒有證據。
正說著,八角打發人來找明玥,聶夫人立馬起身道:“你才睡了多會兒?彆出去躥了,這裡歇會兒,我去瞧便是。”
高華芝也將她拉住,“你信伯母,何況你大嫂也在那邊呢!她們婆媳倆難道還辦不好?”
就她這拉扯間,聶夫人已經出了門去,明玥隻無奈坐回來,“真是沾了她們婆媳的光,倒叫我光明正大地偷懶。”又沒見秦果果,便問道:“孩子呢?”
“乳娘在隔壁帶著睡覺呢!不然你以為我哪裡來的空去瞧小風子?”她口氣輕鬆,似乎是真的一點不在乎兒子受傷一般。
但轉而又歎道:“那混小子小時候叫我和他爹帶著五湖四海走,那幾年是瀟灑,可是文不成武不就,他自己又不上進,如今受了傷,也是他自己學藝不精,我這做娘心裡雖也是擔驚受怕,可是難道我哭一場,他這傷就能沒了麼?所以啊!還是坦誠麵對,望往後他能多長幾分心,不要再抱著混日子的態度。”
明玥就說嘛,做娘的怎麼可能不擔心孩子?不過是高華芝看得通透罷了。但有一說一,秦晚風的確是有些不上進,大抵是想著,再上進又不做官,武功學再好也不去江湖當什麼盟主掙什麼英雄榜,所以渾不在意。
反正是一種夠用就好的態度。
不過經此一遭,興許他該醒悟了。
這時候卻聽高華芝忽然一臉羨慕起來,“那元家小老二我方才來時瞧見了,真真是一表人才,那張臉也好看極了,可惜我沒有女兒,不然無論如何也要招來做女婿。”
元招外麵的確出眾,又因有那麼點異域血統,眼睛深邃神秘,五官棱角也分明。
“省省吧,他母親就他一個孩子,往後是要回去繼承王位的,你說人家做個一國之主不香,非要跑到你門下來討生活?”明玥白了她一眼,真怕她想要女兒想得走火入魔了,把秦果果當閨女養。
高華芝嘿嘿一笑,立馬反駁道:“可我瞧他就十分樂意在你們沈家門下討生活。”
“他那是封建迷信。”明玥當然不讚成,自家女兒才多大?要不是元招那時候也還不過十四歲,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而且還是聽了他們部落裡長輩的預言,不然明玥真要將元招當做禽獸來看的。
“可你要說是封建迷信,偏真叫人家說中了,你家煌月對他來說,可不就是從天而降麼?”高華芝隻掩唇哈哈笑起來,隻可惜當時自己沒瞧見這一幕,滿臉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