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1 / 2)

灼雲組織著沒受傷的護衛們,將那些受傷的人都聚集到一處,至於那不是練家子的小廝和丫鬟們,明玥決定等天亮之後才讓他們出來。

畢竟誰也不確定,那些人到底有多少,還會不會繼續第二輪進攻?

還有陳少鹿他們三個仍舊是不見身影。

顧若清很快就來了,神色十分凝重,經過兒子的提示,他曉得了那些黑衣人神色的弩出自何處。

如此,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似乎也一目了然了。

鎮雲司!那是萬安帝在繼承大統之後重新組織的一個神秘軍隊,人數不算多,但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最為精良的。

不曉得遠超邊關將士們的裝備多少倍呢!

所以鎮雲司一次性出動這麼多人圍剿整個沈府,是陛下的意思麼?

坦白地說,顧若清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這比他作為寒門出身而被貴族官員們打壓時候的屈辱還要叫他難受。

撇開沈煜和他同為盧之翰弟子的關係,便是沈煜為青丘州所做的一切,他作為本地的父母官,自然是一切都看在眼裡。

那鹽田案子,到底折了多少人,拖了多少年,使得朝廷少收了多少稅賦?當然,這些跟本地老百姓生活在那水生火熱之中相比,並不值一提。

真正讓顧若清他們這些官員對沈煜這個年輕生出敬重之心的,到底是因他徹底處理了鹽田案,使得這原本民不聊生的老百姓們終於過上了那安居樂業的日子。

老百姓們也分到了自己的田地,往後也不用擔心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哪位官員的親戚,然後就被治了罪,流放到鹽田去做那無止無休的勞工。

顧若清來的時候,這裡的案子幾乎已經收尾了,但聽本地衙門裡的差吏們說,那時候鄉間權貴,斬殺了一波又一波,菜市場裡幾乎已經是血流成河了。

但是老百姓們絲毫沒有覺得沈煜殘忍血腥,反而拍手叫好。

因為那些人身上流的血,不過是從他們老百姓身上榨去的罷了。

所以流的又不是那些人的血,有什麼好可憐的?

可是鹽田案子處理了,沈煜卻沒有半點封賞,潑天的功勞反而叫那三皇子上官錦無給截胡了去。不過那上官錦無終究是沒有福氣,最後竟然死在了猴子的手裡,說來也是可笑至極。

鹽田案子處理好了,又是去雙月州。

這每一樁案子,沈煜都是拿提著腦袋去辦的,甚至都沒有怎麼動用朝廷的權力,所用之人,也是他手底下的,真真是沒有叫朝廷花一分一毫,就給他們將李家這麼大一個隱患給解決了。

隻是情況和上一次青丘州的鹽田案子是那樣的相似,死了個三皇子上官錦無,卻又來了一個上官錦南。

連顧若清都忍不住想要嗤笑一聲,兒子多真好,死了一個還有一個。

這次朝廷雖是給沈煜升了官,還是連升幾級的節度使,但又有什麼用?作為這幾個州府的節度使,沈煜那手裡連半點兵權都沒有,堪堪就是上一個節度使留下的那幾千個殘兵老將,一個個半百花甲的年紀了能做得何用?每年還要花錢豢養著他們。

所以看似升官了,但是上京那些權貴們,不知道背地裡是怎麼笑沈煜的?隻怕他是這史上最慘的節度使了。

顧若清越想越氣憤,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麼?或是這個氣是因朝廷還是因陛下,反正沒有去想,這些到底是不是大逆不?不是他一個下臣該該有的情緒。

“顧大人?”明玥叫了他幾聲,見著站在那橫七八豎屍首間的顧若清沒有反應,方走近了些,提高了聲音。

顧若清這才恍然反應過來,“沈夫人。”

“我府裡還有幾個孩子沒回來,殘局隻怕要您幫忙跟著收拾。”明玥本來從元招口中得知這些黑衣人極有可能是鎮雲司的人,畢竟人手一把飛鳥弩,除了鎮雲司誰還能有這樣大的手筆?

所以是不打算衙門插手的。但外麵那些黑衣人,卻都是顧大人收拾的,現在反而不要他插手,而且屍體又多,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因此便留下了一部分人,餘下的去找陳少鹿和秦晚風他們。

不過這會兒她已經讓人將這些黑衣人手臂上的飛鳥弩全部給解下來收好了。

顧若清環視一圈,也發現了,並不意外,反而主動提議道:“可要衙門派人支援?”

明玥搖頭:“暫時不用,方才我魯老爹從外回來,說他們失蹤的地方,有還殘留迷藥的氣味。”雖然風大,時間又那樣久了,但還是叫魯老爹察覺到了些許的蛛絲馬跡。

顧若清也沒堅持,畢竟這滿地的黑衣人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沈家有這個能力。但還是開口道:“若有什麼需要,隻管開口。不管是這青丘州的州府衙門,還是顧某,都會全力相助!”

明玥朝他福身道謝,隨後試探地問道:“近來也不曾聽說有外來人大量進入城中,可這些黑衣人確實是來路不明,也不知是不是當初鹽田案留下的餘孽?”隻是鹽田案子哪裡有什麼餘孽?那猴災案過了後,幾乎就叫沈煜給清理乾淨了。

但是這些黑衣人,即便是鎮雲司的又如何?他們著黑衣夜行服來沈家進行刺殺,本就上不得台麵,想來萬安帝也不可能就直接承認說這是他們派來的人。

既然如此,就叫他吃了這啞巴虧。

隻是明玥不確定,顧大人會不會拿著他的仕途來與之冒險。即便方才他慷慨陳詞。

但是顧若清竟然沒有一點的遲疑,竟然附和著明玥的話,“想來便是那鹽田安餘孽,你放心本官定然查個清楚。”這話說出口後,顧若清竟然覺得心中有些解氣的感覺。

他就算是定義成了那鹽田餘孽又如何?難道陛下會和自己下旨說,是他派來的人嗎?要叫世人知曉,他讓鎮雲司來刺殺功臣麼?

“如此再好不過。”明玥聞言,這才朝他一拜,“多謝顧大人。”然後便去作其他安排,畢竟府上受傷的人不少,而且各種打鬥中毀壞的地方和物件更是不少。

還有昏迷中未醒的元十一。

顧若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看著這在眼前來來回回運送屍體的衙差們,才緩緩恢複過來。

大概收拾了小半個時辰,屍體才完全清理乾淨,隻等天亮開了城門,便一一送到城外義莊裡去。

他和兒子交代了幾句,得知兒子不願意回家去避難,勢必要留在沈家一同共存亡。

其實還沒有到了這地步,更何況也不能直接確定說,就是陛下派來的人,畢竟到目前為止,也隻有那飛鳥弩一個證據罷了。

又見兒子意誌堅定,雖是有些擔心,但卻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隻伸手拍著個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超過了自己的兒子的肩頭,“你長大了,曉得什麼是擔當。你娘那裡,我自會同她說。”

顧宴心想,其實自己才在沈家住了這麼一陣子罷了?可是元十一臨危沒有丟下自己。

哪怕元十一自己並不知道他自己有先天的心疾,但總該是清楚他自己的武功吧?

元十一清楚他的武功不敵那些人,卻沒有利用他擅長的輕功逃走,反而留了下來,還試圖保護自己。

說來難免叫人覺得元十一傻,打不過還不跑。可是顧宴想,整日陵夫子說的那些道理,宮染夜常常嚷著的那些沙場上的事,不就正是這樣的麼?若是因為敵不過就不上去,那戰場上,哪裡還有什麼人衝鋒陷陣呢?

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血肉之軀麼?但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上去,為的又是什麼?

顧宴說不清楚,但他親眼看到今晚的廝殺,沈家那麼多人凝聚在一起,硬是將那四麵八方,明明占了優勢的刺客們殺了個片甲不留。

反正他很震撼!也頭一次意識到了,原來朋友真的可以為其兩肋插刀。

這一夜,很長,但又很慢。

快天亮的時候,下起了綿綿秋雨,稀稀落落地很快便將那還沒來得及修葺的殘垣斷壁上,略顯蕭條落寞。

隨著白晝的到來,燈籠裡的油也儘了。

暗室裡的眾人也都出來了。

八角的聲音隔著那中門就傳來進來,“回來了回來了!”

明玥聽得這聲音,倏然起身,大步走出暖廳,開門那一瞬,迎麵而來的寒意將她的疲勞一一驅散。

隻見細雨裡,那元招撐著一把銀杏黃的油紙傘走來,他傘下是滿是血汙的鹿哥兒。

而鹿哥兒背上背著的,則是杜子規。

明玥一下就看到了他那條斷了腿的地方空蕩蕩的,隻剩下褲腿在寒風裡獵獵飛起。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子規怎樣?”

隻是話音才落,又看到身後叫八角一手撐著傘一手扶著的秦晚風,同樣是滿身的血,看起來十分的虛弱,尤其是那臉上,左眼有一道斜拉而過的劃痕,上眼皮和下眼瞼的血肉都翻了出來,傷口很深,看得明玥心驚膽顫。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這徹底亮了的天,吩咐了一聲,“打發人去秦家那邊吧。”昨晚她沒敢去打擾高華芝,一來是自家這邊人手足夠,二來也怕高華芝急出什麼來。

他三人當下便被扶到了暖廳裡,很快跟著熬了一宿的魯老爹就背著藥箱來了。

魯老頭才洗了一把臉,覺得清醒了些,將三人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陳少鹿皮糙肉厚隻受了些小傷之外,秦晚風和杜子規的傷都不輕。

尤其是秦晚風,往後隻怕那眼睛上要留下一道傷疤了。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看到明玥紅了眼眶,反而出口安慰起明玥來,“這有什麼,男子漢就要留疤,以後看誰還敢笑話我軟弱?更何況,我們還剿了他們的老巢呢!”

這便是他們三人的成名史了。

被藥了抓回去,殺了人家五十多個人就算了,還救了被困在那裡的二十多個妙齡少女。

不過也虧得三師姐帶人及時找到,不然再晚了片刻的話,他們怕是要全軍覆沒的。

魯老爹帶著灼雲這個親傳弟子給他們包紮傷口,三師姐隨著明玥出來,也與明玥說著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抓了個頭目,雙鏡見過,是二皇子身邊的人,如此看來,還真是二皇子報複阿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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