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種因,昨日得果,亦無不可。
如此看來,是元皇在明日種因,在今時落果——他挑中了你與那季行舟?所以你與季行舟,一個能完全了悟圓滿之我修行法,一個則能堪堪悟到其中關鍵之處?
那這位‘元皇’,他的目的是甚麼?
你一直沿著他的足跡向前,會否最終會變成第二個他?”
“元皇者,諸天萬靈之宗王……
而人與‘天’,各有不同根源,人非‘天’所生……”蘇午搖著頭,念叨了兩句令鑒真聞之莫名的話語。
兩句話之間,好似有至深關聯,又好似沒有任何關係。
這兩句話中,第一句出自季行舟。
第二句則疑似是鐘遂在詭獄之中,借助鑒真神韻之口,講說給了蘇午。
蘇午此下莫名想到這兩句話,他低眉沉思了一陣後,才又向鑒真說道:“‘元皇’在世間留下了諸多線索。
譬如端公法脈之中的元皇法教,譬如傳聞之中元始天尊又為盤古氏,實係元皇大尊……但此種種線索,其實似是而非,風馬牛而不相及,想要憑借這些線索,拚湊出與元皇有關的事跡輪廓,便是千難萬難。
——元皇是否真正存在過,還是從來隻是一個‘概念上’的存在?我亦未能探知。
連其是否真正存在都無從探知,又如何能知‘他’的目的,如何能知其他種種?
既然連元皇的真實輪廓都尚且無法拚湊出來,那麼探究長老所言的種種問題,便是為時尚早。
而我今與長老麵談,並非是為了探究涉及‘元皇’的種種。而是想要告訴長老,我思考出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將長老被天意神韻磨滅脫落的性意,儘可能地追回來一些,此是其一。
其二則是,長老即便隻是收攏部分性意,我今也能為長老授下‘元皇印記’。
如此,長老可以重新出發,再次開始‘圓滿之我修行法’的修行了。”
蘇午隱隱有所預感,待他將元皇五臟也儘皆修成之後,他便能可以運用那道元皇詔旨,為其餘人眾授下元皇印記,使之能開始‘圓滿之我’的修行!
鑒真此時哪怕已有心理準備,聞聽蘇午之言,麵上仍舊流露出了些絲激動之色:“果真嗎?”
“與長老一番長篇大論,總不至於專為了坑騙長老一回,才費這些唇舌,做此番鋪墊。”蘇午笑著道。
“我之性意早被完整神韻磨滅脫落去不知多少……這些性意,真的能夠追回?”鑒真還有些不敢相信。
“正因為是那些天意神韻磋磨去了你的性意,我才敢有如此保證。
若你之性意是自然脫落消解而去,我反倒不敢保證我的辦法能行了。”蘇午回道。
“需要貧僧做些甚麼?”
鑒真麵上隱隱的激動之色,很快又收斂了下去。他依舊是那副陰沉的模樣,再向蘇午問道。
他雖不覺得蘇午是在故意消遣自己,但終究曆事太多,遇著好事,也會先在心底做幾分最壞的準備。
“隻需長老顯露完整神韻身。
我會借長老完整神韻身,追尋此神韻之‘天根’,看看那天根之中,還存留有長老幾分性意,屆時可將之追索回來。”蘇午道。若非‘柳飛煙’先前被天怨神韻糾纏的經曆,他也不會想到可以此法,追溯鑒真被磨滅脫落的那些性意。他頓了頓,接著道,“不過在此之前,還請長老靜候半日。
待我完成自身修行以後,再著手為長老尋回性意。”
“好。
貧僧並不急在這一時。
——便在門外為你護法。”鑒真點點頭,起身走出了這間四處漏風的屋舍。他果然就站在門外,為蘇午‘護法’。
屋室內。
蘇午收攏心思,性意盤踞於眉心當中,一念返照自身,即看到了三道呈品字形相互推轉的大輪。
此即其體內的天相、地相、人相。
三相之中,人相之輪異常宏大,被玄黃根脈盤繞著,亦呈玄黃之色,其轟然轉動,體積已然數十倍於另外兩尊大輪。
今有人相之輪作支撐,哪怕比之天相、地相雙輪已經強盛了數十倍不止,也未有引致蘇午自身三相平衡崩潰,一切修行毀於一旦,根本原因還是在於蘇午本就以‘人道’為根基。
他首先是人神、人王,其次才是其他的種種修行,加諸於身上。
蘇午定心感應過體內三相,跟著就分出一縷心念,投入一時呈斑斕諸彩、一時又作蒼蒼之色的‘天相之輪’中——一縷縷天理神韻在他體內遍處交織,每一縷天理神韻又以他自身容納的、已儘沉寂去的各個厲詭作為根腳,牽連他周身的方方麵麵。
他性意隨諸道天理神韻流轉,體表浮現一圈圈猩紅螺紋。
三清之腸猛然蠕動了起來——在今時蘇午軀殼之中,仍舊保持了‘活力’,唯有徹底沉寂下去的厲詭,也唯有這‘三清之腸’。
蘇午一念墜入諸重輪回之中,寄附在每一重輪回中生出的腸廟之內。
腸廟之上,‘心臟神靈畫像’高高懸掛。
供台上,對應‘心臟神靈’的供品活父,還在隨三清之腸緩緩蠕動著,送至就近的腸廟之中。
然而,三清之腸的蠕動太過緩慢。
等它將活父送至腸廟之中,卻不知又要到何年何月去。
對於此般情形,蘇午早有準備。
他一刹那催動體內‘人相之輪’——得燧皇親自傳承的熊熊薪火交彙著那玄黃的根脈,跟著人相之輪的轉動,猛然催逼得天相、地相雙輪更狂烈地轉動了起來!
蘇午體內,刹那化作厲詭煉獄!
一條條由赤焰烈火凝聚的手臂,齊齊盤繞於他的萬劫金丹周圍,使這更迥異於從前的洪爐大火,撲入了三清之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