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古籍,大佬可有印象?”

他邊說著,邊下意識把手往後藏。

那無意識的動作在公孫諶看來,就像是孱弱的幼獸在做些無謂的舉措。

“和淬煉仙脈有關。”公孫諶薄唇微動。

顏如玉不著痕跡地用袖袍蓋住了微微發顫的手指。

他其實還是有點害怕眼前這個公孫諶的。

原書描寫中,最初的公孫諶雖然性格淡漠嚴肅,可到底還算是個好人,行事克製周到,雖然下手果斷而殘酷,卻也從未越過線。

簡而言之,就是個性格冷淡的正常人。

就是不愛笑了些。

經曆過種種徹底崩壞後的公孫諶不僅一改之前喜歡穿著黑的習慣,常年白袍加身不說,性格更是扭曲殘暴,喜怒完全捉摸不透。凶殘暴走的核.武.器,是一絲一毫都不容懈怠。

在夢境即將散去,顏如玉因著腦中種種思緒,在愣愣看著公孫諶那身繁複漂亮的白袍的時候,不經意的話就這麼從嘴裡溜了出來。

“大佬為何喜歡穿白的?”

隨意棲在高.聳的無字碑上,公孫諶今日待多話的顏如玉似乎稍稍寬容了些,甚至樂意回答他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不覺得純白拋上鮮紅,很有趣嗎?”

從夢境爬起來的顏如玉抱著被子呆坐了好久。

純白,鮮紅……中確實存在大片大片公孫諶屠戮時的文字記載,他依稀記得的片段是怎麼描述的來著?

【……公孫諶隨手摘下了顆人頭,赤紅潑在他的袖上,塗抹著鮮豔的色彩……】

【碾碎的肢體在地上扭曲,分明是赫赫威名的大能,卻在殘暴的淩.辱下不成人形,那赫然是赤瓟師叔的屍體,卻零碎得幾近辨不出來。站在殘髓、鮮血、腦漿的中央,乃是一個被鮮紅塗染的身影,原本的白袍已經徹底不見原樣。】

【他大笑著撕裂身上染紅的白袍外衣,踏入了劍林中。】

顏如玉悲從中來,這真的是個狗逼的變態啊!

本該遺忘在遙遠過去的文字蹁躚出現,再度回憶起公孫諶凶殘的顏如玉絕望抱頭。他的記憶力什麼時候這麼好過啊啊!不要在這時候再增加大佬的殘暴度了,他已經知道得夠夠的了!

顏如玉:救命.jpg

此時,此刻,縮在藏書閣第一層的他抖了抖身子,把不小心又回憶起來的殘暴再度關在垃圾箱,決定一腳踢飛它此生不複見。

他已經徘徊在藏書閣好幾天了。

因為顏如玉偶爾也會這樣,倒是不會引起看守的藏經人注意,可哪怕他費勁種種辦法,在這幾日還是不得越過第二層的樓梯。

如果不是有仙牌,他連藏書閣都進不來。但也正是因為有這個牌牌在,仙門內的人都不敢冒犯。

雖然偶爾出行的時候能察覺得到異樣的視線,但是顏如玉都忽略不計了。

不過最近人多,他多少還是有點防範的。

他痛苦抓了把頭發。

顏如玉其實已經有了不睡覺的辦法,雖然需要付出點代價,但是……說不定不用入睡後,他就與那個噩夢徹底隔絕了呢?雖然主角的威脅猶在耳邊。

是的,噩夢。

有崩壞主角存在的夢,不是噩夢還能是什麼?

但是吧有那麼點微妙的是……顏如玉能夠在時隔十五年依舊想起的內容,除了那莫名其妙絕佳的記憶力之外,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原因的。

顏如玉很喜歡早期《風起雲湧》裡這部裡公孫諶的人設。

強大,冷靜,克製,卻不呆板,遊刃有餘地解決所有的難題……可以說吸引他看這部的初衷,就是因為公孫諶。

儘管這不過是網文中最普遍的人設,可喜歡便是喜歡,能有什麼法子呢?他甚至衝了大量的幣打賞,就生怕作者突然腰斬。

可惜後來的劇情卻一路崩壞,走向無法挽回的地步。

最初也最痛的一刀來自公孫諶的父母。

公孫明月和公孫壺是兄妹,在一次失憶後他們逐漸擁有了感情,最後在遠離世俗的秘境中誕下了他們的愛情結晶,也便是公孫諶。

兩年後,公孫明月突然恢複記憶,驟知此事的她發瘋了,險些親手掐死了公孫諶。公孫壺無法,給小小的孩童佩戴上了公孫家的配印,隨後送回了公孫家,自行帶著公孫明月遠去。

但是時隔二十餘年,在公孫諶即將突破的大典上,公孫壺回來了。陷入癲狂的他親手戳破了此事,踏上了後塵——他欲殺了公孫諶。

因為公孫明月死了。

是自.殺。

她的自殺喚醒了公孫壺的記憶,同時也讓他被悔恨與憎惡的情緒控製,隻把一切罪責都推給公孫諶。

那時的公孫諶正在突破的緊要關頭,公孫壺的言行讓他圓潤的心境出現破綻,最終在父子相爭中,心魔控製著他殺死了親生父親。近.親.相.奸,心魔附身,弑父,種種行為讓公孫諶身敗名裂,也在當即被公孫家除名。

顏如玉在看到那章文字的窒息,想必都比不得主角的萬分之一。

他想做些什麼。

他在那天打賞了網站的最高金額,把自己半個月的生活費給砸進去了,然後留言希望作者對公孫諶好一點。

作者說好。

然後下一章公孫諶就遇到了奇遇與美人。

這很不錯。

隻是沒等顏如玉高興兩天,美人是蛇蠍美杜莎,奇遇是摻和著毒的美酒。

他數不清公孫諶到底遇到了多少苦難。

他試圖做些什麼,可是書中公孫諶每一次短暫的美好後就是更深層的苦難與背叛。

顏如玉眼睜睜看著公孫諶從還帶點溫情的守序善良直接崩壞到混亂邪惡,再也回不了頭。氣得那幾天他連灌小啤酒,驚得室友以為他失戀了。

顏如玉哀怨地想到,要是失戀那就好解決了。

他又不能把刀架在作者脖子上!

作者你是真的恨他啊!

顏如玉隻要回憶起劇情就頭疼,再想想還供在他噩夢裡的大佬就更頭疼。

這喜歡是喜歡,可喜歡也不能活命,尤其是這位黑化的主在徹底碾碎了亂葬崗所有的白骨後,似乎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了,每夜入夢都會感覺到一股幽幽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頭皮常常發麻,但是又得睡。

命苦。

他邊焦慮邊看完手裡的大部頭,順帶啃完了侍從塞給他的零嘴,並被熟悉的年邁藏經人再一次數落不要在藏書閣內吃東西。

顏如玉:阿萍做的零嘴真好吃,就是有點鹹。希望下一次能做點甜的。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年邁藏經人給趕出來,站在門口的顏如玉直接與顏竹對上眼。顏竹那張精致的臉蛋在看到顏如玉嘴角的零嘴碎屑,臉色扭曲了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我以為我寫清楚了,看來沒有。

修刪了一句話。

這裡的“喜歡”,很顯然是在看時對一個“人物”的喜歡,不是愛情的喜歡。

主角是個正常人(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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