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一醉十日, 清醒的時候,盯著頭頂陌生的床帳發呆。醒來後的記憶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隻想表演個當場暈倒再睡個十天。
十日醉當真好喝, 但是這嘴巴, 也確實是沒堵門。
顏如玉痛定思痛, 酒, 還是得喝。
但是得避開公孫諶來喝。
不然酒後可不知道還會再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思痛完, 他開始打量這間屋子,色調極其淡雅, 乾淨利落, 沒有多餘的擺設。他再低頭,身上蓋著的薄被是純黑, 隻有枕頭是湛藍。
這種奇怪的組合讓他想起《風起雲湧》裡的描寫。
這是公孫諶的屋子?
他到公孫家了?
顏如玉驀然起身, 身上素色的裡衣讓他抓了抓頭發,打算在儲物空間裡扒拉件衣服來穿。隻是剛下了地,就發現邊上的架子放著一套顯眼得無法忽視的衣裳。
他瞧著那極其繁華滾金的服飾陷入了沉默, 就算是在顏家, 他也從未穿過如此奢華的衣裳,這北玄大陸的風格與東遊的內斂著實是不同。
他比劃了兩下,發現正是合身。
得, 確實是為他準備的。
顏如玉慢吞吞給自身套上了,唯獨在最後的腰佩上廢了點功夫。他低頭打量著這身大紅如火的長袍, 有些不太自在。
他從未穿過這般鮮豔的服飾。
“叩叩——”
門很有禮地敲了兩下,旋即公孫諶出現在門外。
歸於公孫世家,他身上換的衣服雖仍是漆黑, 卻更顯奢華靡靡, 讓顏如玉原本有的尷尬散去, 忍不住笑起來,“這是家中習慣?”他捋了捋袖口,指尖摩挲到繁複的紋路。
公孫諶冷道:“公孫尚黑紅,重容顏,好打扮。”
顏如玉挑眉,這些細節可不會在中出現,聞言他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這豈不是□□裸表達了公孫家人是顏控?
公孫諶:“可要出去走走?”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語氣更是硬邦邦,毫無柔軟之處。顏如玉卻連連點頭,走到門邊扯了扯他的袖子,那鮮活神色流露於表,赫然沒被那冷氣侵蝕。
路上,顏如玉才問道:“可是到了要緊時候?”
公孫諶:“將要突破,氣息無法遏製。”本該收放自如的氣勢在此刻隻會愈攀愈高,毫無遮掩可能。
顏如玉斂眉,這便是“欲與天公試比高”?每每突破新的境界,必定是要得天道錘煉,此刻渡劫,萬沒有留手退步的可能。
兩人並肩而走,隻是為了讓久睡的顏如玉活動筋骨罷了。
可這般景象,卻已經驚呆了無數人。
公孫離目瞪口呆,下意識用鞭柄戳了戳身旁堂兄弟的腰眼,“是不是昨兒的幻術還未解開,還是說我眼瞎了,出現了幻覺?”
堂兄弟的臉色更加難看,幽幽說道:“咱們餘毒未清吧?”怎麼會幻想出有人與公孫諶並肩而走的溫情景象?!
公孫離發了會愣,把九節鞭收了起來,匆匆趕了上去。
“不成,我不信!”
那堂兄弟與公孫諶的關係沒公孫離那麼好,也沒追趕上去,隻是站在原地頓了頓,飄魂似地回了藥堂,決定再取些靈藥治治眼。
北玄大陸的世家並不像東遊門派那般疏遠人世,反而是與凡人混住仙城。尋常人家也是流傳著仙家的故事,也有憑借人間供奉修行的香火道,實在彆具一格。
而公孫世家,其本家也是在始安仙城紮根,分家無數。
“東遊因仙跡少有顯露,俗世以皇權為上。北玄世家不忌蹤跡,故皇權敬仙,少有霸主。”顏如玉津津有味地聽著公孫諶講古,餘光看到有人自後麵趕上。
顏如玉:“大佬?”
公孫諶:“公孫離。”這話像是在給顏如玉介紹,又像是在叫公孫離的名字。
顏如玉恍然,這名字他也是有點印象的。
這位仁兄在公孫離出現時,還為了渡劫的公孫諶擋過一劍,隻不過應當是個路人甲,後期壓根沒出現。如果他不是為了顏如玉的寶貝主角擋槍過,也是難記住這名字。
既然是對大佬好的難得人物,顏如玉粲然一笑,“你好,我叫顏如玉。”這介紹可是一點都不古意,可公孫離正眼一瞧顏如玉笑吟吟的模樣,當即覺得心脈不正常。
仿佛心中有小動物亂撞,像極了要撲騰出來的模樣。他心道不妙,立刻去瞧公孫諶冰冷的臉——
小動物摔死了,公孫離安心了。
這位小郎君再好看,他也不能奪他人所好不是?
他道:“如玉如玉,這可正是個好名字。你是十七郎的朋友?”
顏如玉眨了眨眼,笑意更濃,“十七郎是公孫諶的排序?”
公孫離:“這是主家的排行,我虛長些年歲,排行第八。”
顏如玉得了這些小細節,忍不住去瞧公孫諶,笑著說道:“那我還不如叫你十七哥得了,那不至於分不清楚。”
他本是玩笑,卻看到公孫諶頷首,淡淡說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