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諶起身:“想去就去。“
顏如玉眼前一亮:”十七哥也要去?“
公孫諶淡淡笑起來:“不歡迎?”
顏如玉高高興興地將消息傳給了顏竹,他怎麼可能不高興?!
顏竹給他回信。
“識相。”
顏如玉撇嘴,竹兒這壞胚子早就謀算好了的吧?
他們在牡華天宗落腳的地方算得上豪華尊貴,畢竟顏如玉好歹勉強也算是半個牡華天宗的人,曾經。
對於招待規格還是有點印象。
隻是住的地方好是好,卻也在內府,甚至離腹地很近。看著是尊貴到位了,同時這也是十步一崗,巡邏眾多,想要做點什麼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顏如玉出門的時候,還低低說道:“當初在那地方活下來的人,隻有藍葉舟和顏輝。他們兩人早就知道你和當年的那個人一模一樣,卻隱忍到今日。”
這都成了忍者神龜了。
走在公孫諶的身邊,顏如玉自然不害怕他說的話會給誰聽了去。
公孫諶:“他們不敢。”淩厲的語氣下是淡定與從容。
顏如玉:“……”這倒也是真的。
幾百個修士死在了牡華天宗,不管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必然會對牡華天宗造成極其危險的後果。哪怕他們可以將責任推卸給公孫諶,可記憶不是完全無法剝離的。隻要公孫諶願意露麵,將當日的場景還有顏如玉遭遇在天地誓約下說出來,藍葉舟和顏輝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不敢,不敢去賭公孫諶和顏如玉會不會去犯這個險,冒這個代價。
畢竟要抽離記憶可不是跟哈利波特裡來個咒語就算了,那傷筋動骨,失敗了甚至可能變成傻子。更彆說顏如玉這身脆弱的骨頭了。
他們兩人不疾不徐地走著,踏過牡華天宗的縹緲仙境。
小花精不由得冒了出來,踩著風在顏如玉的身邊跳動。它們總是如此喜歡他,除了已經被他豢養的那隻小可愛,伴隨著他一路走來,身後拖著長長的摧殘晶瑩的光路。小精靈們簇擁著他,牽著他的衣袖,在他的臉頰旁跳舞,親吻著他的頭發,仿佛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公孫諶信手摘走了敢於親吻的那隻小花精,卻沒有去動其他的小精靈們。
這些小生靈的孺慕親近,讓如玉很高興。
顏竹在乘坐飛騎的地方等他們,人沒等來,卻聽到了一陣竊竊私語般的騷動。
他微蹙眉,神識外露,一下子捕捉到了騷動的緣由。
顏竹想翻白眼,但是他忍住了。
果不其然是他那笨蛋老哥,惹了一堆小花精爬上爬下,又引起彆人注意了。隻是他那張臉不遮掩上,就算沒有這些小花精又如何,盯著他的人何止是為了花精?
很快他就看到顏如玉邊說笑邊與身邊那個高大冷峻的男人一起走過來。
顏竹微頓。
顏如玉愛笑,他從前就喜歡懶懶的笑。
想法天馬行空,就算被顏竹訓斥,他也隻是會揉揉顏竹的頭發,偷偷給他塞靈茶。笑得賤兮兮的,他以前總是納悶怎麼會有人覺得這麼個壞哥哥懶哥哥笨蛋哥哥會是個美人?
好看是好看,可哪哪都是笨蛋!
等成長起來,顏竹理解了那種魅惑的美麗,但與此同時感覺到的更多。
顏如玉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開懷大笑過。
他各式各樣的笑都顯露在人前,卻總是給人一種淺淺的疏離。仿佛他是隔著一層在觀察著這個世界,旁人視他如異類,他又何嘗不是在淡淡觀察著這個世間?
那時候,顏竹便知道小時候總是繚繞著他那股不爽是為何了。
或許是小孩敏.感,他不解,困惑,也難受顏如玉這種觀摩法。於是他挑釁,發泄,不滿地同他說話,那個時候顏如玉的無奈與偷笑,就染上了幾分真實。
他曾以為這就是全部了。
顏如玉始終隔絕在外,那淺淺的阻隔,他和顏霽都嘗試過,但始終無法打破。
可眼下他看著那兩人並肩朝他走來,看著顏如玉不經意靠在公孫諶身旁的信賴,看著他眉梢跳動的歡悅,看著他那張漂亮臉蛋上溢開的笑容,讓人移不開眼。
是如此真實。
顏竹深深地看著公孫諶,抬手說道:“請吧。”
那就讓他好好看看,這個讓顏如玉跳出虛無的男人,究竟是什麼秉性罷!
…
牡華天宗這一次收徒,正是特例。
不然按照時間,下一次應該是在四十年後。
雖然世人不知緣由,可是大仙門開了例外,苦苦等待著四十年後的修士們如何不高興?
故而此番試圖闖關拜入門下的修士們還是前仆後繼。
顏竹坐在飛騎上,正在慢吞吞介紹著牡華天宗收徒的規矩:“先走橋,再走路,如果沒摔死的話,就會丟進去秘境裡再看看,能闖過來就成了。”
顏如玉:“……”
路過旁聽的其他修士:“……”
顏如玉磨牙:“竹兒,你不想介紹還不如讓我來,什麼叫先走橋再走路,那是普通的橋和路嗎?”
顏竹麵無表情:“有什麼不一樣,再不普通不還是得走?”
牡華天宗的試煉要先看天賦,再看心,最後看能力。能走過第一關的橋,就說明有足夠的天賦靈根,不同的靈根,橋會顯露出不同的色彩。第二關的路,是磨煉內心的通道,如果能走過來,就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第三關就是力的關卡。
三個關卡都能突破後,才有幾乎進入外門。
如果有內府的小洞天或者副峰主峰的人看上收徒,就會直接進入內府。
雖是這麼說,但顏如玉一想到牡華天宗為首的本就是大奸大惡之徒,登時就對這些試煉失去了信心,這還真的能篩選出來嗎?
仙獸抵達的時候,顏竹取了令牌,帶著他們落在一座雄偉的高山上。
山巔正有平台,放著幾麵超大的鏡子,瞧來邊上雕飾華麗,該是有大功效。仔細一看,那幾麵鏡子上正露出不同地方的景象。
最左邊上,卻是幾個相貌不同的修士正小心翼翼地走在橋麵上。
他們每一步,都會踩出不同的顏色。
這象征著他們自身體內不同的靈根,能踩得出色彩純正的步伐,至少是及格了。
隻是就在幾個修士沉默地走著的時候,一位在中後段的修士抬起腦袋,謹慎地觀察著他左右兩位修士。一位修士身材瘦小,正雙目緊看著前方。另一位是單薄的女修士,額間正透著薄薄的汗水。他再次低頭的時候,自他的袖子裡竄出兩條近乎透明的綢緞,惡狠狠地朝兩人拍打過去。
瘦小修士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打落橋麵。
出局。
女修士敏銳地聽到了破風聲,甚至在意識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一個滑步繞到出手修士的前麵,一個後掃腿直接將人給壓倒在地,接連幾拳惡狠狠地砸在他的腦門上,然後腿一個屈膝頂在他的下身,哪怕鏡子是無聲的,哪怕他們的修為已經不害怕這等手段,可是在場絕大部分男修士都仿佛感覺到了那張口哀嚎的人的痛苦。
女修士幾個狠手將人弄暈後,才將他踹下橋。
出局。
然後收斂了情緒,恢複了之前的謹慎微小,連忙趕了上去。
顏竹乾乾地說道:“這一關上橋後就不能動用修為。”
雖然沒有說可以爭鬥,但沒有說不可以,那就是可以。隻是不能鬨出人命。像剛才的那個人就是想為自己接下來的試煉減少敵人,卻偷雞不成蝕把米。
隻要跌落橋,就是出局。
顏如玉看完那場驚心動魄的男女大戰,便將視線投向隔壁的第二關,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顏竹站在他的身後,低低地說道:“他從未這麼自在過。”
他說話的對象,顯然是公孫諶。
公孫諶淡淡地看向他。
顏竹:“他那張臉,還有他的身份,他每次在仙門內,都跟做賊似的。”他自己不喜歡出去,也覺得麻煩,久而久之,避世反而成為了正常。
就算是出來,也多是匆匆回去。
此處有幾十個修士在旁,他們或是小洞天之主,或是彆的副峰主峰來人,為了此次門徒挑選,才會在這觀鏡前查看。顏如玉站在他們之中,仰著光潔無暇的臉龐,饒有趣味地觀察著其他幾麵鏡子,仿若那些正在看他的視線是為無物。
他的得趣是真的,淡定也是真的。
公孫諶:“你該與他說。”
顏竹那話能說出口,何嘗不是關心?
顏竹低低哼笑了聲,不言不語。
…
“走走走。”
“你扯我的袖子作甚?”
“聽說最近幾日,那顏如玉經常出來走動,昨日去看了大比,今日也該是去看大比才是。”
“一個無名小卒,聽都沒聽說過,就折騰得你急匆匆趕去?”
“我瞧你是壓根沒有看過新改的美人榜吧?我聽說那幾個擠下來的女修氣得要命……”
“藍嵐仙子應該習慣了吧?他們是同個仙門,早年也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
這些閒話正在牡華天宗的各處流傳。
“仙子,那些粗鄙人的眼光,如何能夠評價仙子。”說話的女修氣到發抖,俏麗的麵孔隻剩下憤怒,“這些外來的修士真是半點禮儀都不曉得,如何能這般說主家的話?”
“好了,何秀。”一位秀麗溫婉的女仙阻止了她的話頭,“仙門招徒,也有大比,外門修士也可參與,魚龍混雜也是有的。”
何秀欠身說道:“仙子,這些謠言確實不為所懼。可是當日傳回來的消息,那公孫諶卻當真是對那凡人上了心,那……”
委婉的女仙笑了起來,自得地說道:“何秀,難不成你也以為我瞧上了公孫諶?”
何秀:“您看不上那也正常,隻是偏生是給那顏如玉,這才是可惱。”
藍嵐若有所思,溫柔地笑起來。
“你說得不錯,我該去看看才是。”
…
之前幾次走動,因為有顏竹陪伴,再加上公孫諶,倒是沒有什麼事。隻是有幾個看不順眼公孫諶存在,叫囂著要他為之前的事情恕罪的弟子,都被公孫諶一招給秒了。
大佬無敵,是多麼寂寞。
還得注意不能將人真的弄死了,畢竟暫時留在牡華天宗還是有事要做。
顏竹連著幾日帶路,覺得自己都滄桑了不少。
彆的仙門的人便罷了,為何自己仙門犯蠢的人也是一個接著一個。
與公孫諶的矛盾不可更改,那且算了。
怎還會有人為了顏如玉發起瘋來?
有個修為高強的還真的衝到顏如玉的麵前,被公孫諶直接一劍劈開了腦殼。
下手之凶狠果斷,著實是震懾了一批圖謀不軌的人。
慘死那人的師兄弟倒是想複仇,可對上公孫諶幽冷的眼神,卻當真無人敢上前。
更彆說他們確實是站不住腳。
世人皆愛好顏色,卻也不容得這般放縱自己的欲.望,反而讓人嗤笑。
這日,顏如玉此刻正在公孫諶和顏竹的陪伴下,坐在高台上看著大比。
牡華天宗的大比是宗門內化精到入魂的比試,但是外門弟子也可以參與。隻要能牡華天宗的弟子們一起拚到前五,那該有的獎勵也自然是有。
進入前五的人能夠有三次機會進入牡華天宗的書海,且是無限製的。
這對於修士來說是極大的吸引,畢竟牡華天宗的書海,怕是收羅了世間最多也是最詳實的知識了。
知識確實是無價的。
底下大比的弟子們為了這份無價,正拚得起勁。
顏如玉也看得很起勁。
當然場下的視線更加起勁,如果炙熱的眼神能化為實體的話,顏如玉簡直要被點燃了。哪怕不少人已經聽說過公孫諶的傳聞,卻還是有眷戀不舍的視線遲遲不肯挪開。
公孫諶淡漠地掃過那處,漫不經心地收回了視線。
小小的慘叫在熱鬨中並不顯眼。
顏竹沒有感覺到異樣,他有些納悶地在問顏如玉:“你看得清楚嗎?”
畢竟大比是修士比鬥,肉眼凡胎很難看得明白。
顏如玉:“有時候看不清楚,但是看個有趣,難道也需要我認真看嗎?”他攤手,就算讓他認真看,實在也是為難人。
這幾天的相處,顏竹的彆扭勁總算消失了大半。
好歹不會在顏如玉叫他竹兒的時候再乾巴巴地說上一句不要這麼叫他。
顏如玉心碎了好幾回。
顏如玉轉頭去與公孫諶說話,那冷峻男人低頭傾聽,而後回了幾個字,顏如玉就又高高興興地轉回來繼續看了。
顏竹實在是納悶,戳了戳顏如玉。
他正想說話,就聽到一陣喧嘩,像是有誰來了。顏竹抬眼一看,隻見對麵高台上,正優雅坐著一位氣質卓越,相貌秀美的溫婉女修。
是藍嵐。
顏竹蹙眉,麻煩。
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