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1 / 2)

無名之地的魔修辟穀後不需要進食, 顏如玉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同,每次都是吃辟穀丹了事。吃一顆能頂上七八天,已經足夠了。

半月內, 尉遲秀林早出晚歸,但是都一無所獲。

她早有預料,隻是因為顏如玉出手實在闊綽,她僅存的良心有點刺痛,到底還是出手探查了。

這小城內生活的魔修約莫千餘人,雖然也有閉關幾十年不出來的人,但基本上都是麵熟的。除了大中午那段時間, 想要辨認出一個人的身份很是簡單, 因此為了安全起見,顏如玉甚少出門。隻不過黑大佬就沒有這個限製了,據尉遲秀林說,他出去的時候壓根沒有人將他認出來。

尉遲秀林:“他就將你這麼放在我這裡, 不怕我對你出手?”

正午時分,魔修甚少出門。

就算頂著鬥篷, 那熱度也讓他們很難受。久而久之有部分魔修養成了晝出夜伏的習慣, 兩撥交替,以至於城內幾乎沒有永恒安靜的時候。

顏如玉心道, 那是因為他身上還有另一個人。

隻是還未等到他回答, 尉遲秀林就已經自己得出了答案,笑眯眯說道:“我卻是忘了,你身邊不隻有一人, 還有另外一個美男子呢。”她衝著顏如玉拋了個媚眼。

這幾人都不曾露出自己真實的相貌, 可尉遲秀林寧願用自己過去那幾十個情人做賭, 他們的相貌必定不俗。那高大的兩人氣勢如虹, 仿若遊龍凶獸,乃深藏不露。而眼前這個呢……瞧著不顯山不顯水,但是身邊偶爾盤踞著詭異莫測的氣息,不容小覷。

真是不知是哪裡來的修士,反正不可能是南華大陸的人。

喜歡窩在顏如玉袖口裡睡覺的夢獸打了個哈欠,吞下了詭譎的氣息。

顏如玉:“我們,咳,還未到你所說的那種關係。”

這半月相處下來,顏如玉知道尉遲秀林沒有壞心,隻是作為魔修,她們對這些性愛之事過於熟稔,以至於隨口打趣都成了習慣,誰都不以為意。

尉遲秀林美豔的臉龐僵住,上下打量著顏如玉的腰身,試探著說道:“你不行?”

顏如玉的臉黑了。

說人不行這簡直是在雷點上狂踩。

看著顏如玉凶殘的眼神,尉遲秀林打了個哈哈,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就是他們不行!”

顏如玉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說道:“罷了,還是彆再糾結這件事了,不如……”

尉遲秀林連忙叫住,認真說道:“哎哎,這可不是小事。雖說忍一忍無大過,可是這憋久了也憋得慌,影響感情啊!”

顏如玉:“……他們修行的功法要求克製,動心忍性!”

尉遲秀林嗤笑一聲,“彆在我麵前刷這些花架子,他們兩個盯著你的視線簡直能將你吞下去,這還叫動心忍性?”黑的那個冰冷歸冰冷,不過還存著點如沐春風的感覺,白的那個眼神可真是恐怖,總感覺蘊含著極強的殺意。

顏如玉遲疑了片刻,原本抗拒的心理稍稍放放,頭疼地說道:“你說的這種事情我還不曾做過,而且他們若是動了欲,定然會生了矛盾,我不願他們如此。”

尉遲秀林一拍桌子,嘿嘿笑道:“早說嘛,你原是沒經驗。這玩意兒問姐要,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顏如玉還沒反應過來,就有幾十本卷宗與好些重物突然從半空砸落,將他們身前的桌子堆得滿滿當當。他微愣,看著摔落在他最前邊攤開成兩半的書籍,正是印著兩名男子一前一後在做那事的圖畫,顏如玉掩麵想走,被尉遲秀林一手抓住,強行又給按了回來。

“跑什麼跑,這可是姐多年珍藏!”

顏如玉雙手交握放在小腹,整個人平躺在床榻上,流露出一種生不如死的絕望。

夢獸努力從壓住的袖口爬了出來,腦袋頂著顏如玉的手掌蹭了蹭,“您要是討厭她,今晚我讓她享受一下什麼叫做痛苦如何?”

顏如玉反手將這尾魚塞了回去。

“我要是個壞人,你就是那隻在旁邊張牙舞爪的惡魚。”

他歎息了一聲。

“沒事,尉遲秀林是個不錯的魔修,就是方才一下子吃進去太多知識,感覺現在腦子要爆炸。”顏如玉乾巴巴地說道,羞憤之餘還得避免夢獸回頭真的將人折騰得半死,那就麻煩大了。

夢獸:“她最近幾日的夢境都是在找東西。”

看來夢獸晚上的日子過得很舒坦。

顏如玉:“她也是儘心,我並未說清楚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但她確實猜到了多少與墓葬有關。”

夢獸糾結地說道:“您還是打算繼續找嗎?”

顏如玉斂眉,“你最近有無進入過十七哥的夢境?”

這話與剛才的話題南轅北轍,夢獸愣了一下才說道:“公孫諶的戒心很重,要無知無覺進入他的夢境幾乎不可能,除非是我強行將他們拉進幻境。”不過這樣一來就必定會被對方察覺了。

顏如玉摸了摸臉上的麵紗,有點頭疼地說道:“我總覺得十七哥不太對勁,這件事我會上心很正常……但是十七哥為何突然也開始上心起來?尋常他們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已成常態,可是近來這麼相安無事,卻也讓我害怕。”

話罷,他又揉了把臉,苦笑著搖頭。

“人也是欠,眼下這才是好事,偏偏自找麻煩。”顏如玉自嘲了一聲,與夢獸說話,“我看上回尉遲秀林和你說起這地方的詭異,都顯得很認真鄭重。不過最近卻是沒有什麼……”

他的話還未說完,外麵就響起一聲慘叫。

那尖利的叫聲如此熟悉,正是之前還在說話的尉遲秀林!

顏如玉立刻下了床,連鞋子都沒穿就往外跑,身後跟著三小隻一起飛撲了出去,在前堂的地方找到了昏迷在地上的尉遲秀林。

美豔魔修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跡,氣息萎靡下去,昏迷不醒。

他原以為尉遲秀林遭受了襲擊,可是夢獸說並無任何的異樣,整個屋子並無入侵的氣息。

一道虛幻的白影從顏如玉身上浮現了出來,冷冷地說道:“她不是受傷,隻是被反噬了。”

夢獸繞著尉遲秀林飛了兩圈,將她送進了屋內。顏如玉遲疑地看向白大佬,“反噬?剛才那聲慘叫是因為?”

白大佬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顏如玉身上,淡淡地說道:“她不是與你說過了?”

不知為何,白大佬盯著顏如玉的視線稍顯詭譎,而且過於長久了。隻是顏如玉心神停留在尉遲秀林身上,還未反應過來。

尉遲秀林昏迷了一天一夜,待第三日才徹底清醒過來。

彼時顏如玉正在屋外和夢獸說話,屋內的動靜引起他的注意,便連忙去瞧,“尉遲秀林,你醒了?”

迷茫站在屋內的魔修偏頭看著他,“你在叫誰?”

顏如玉:?

尉遲秀林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不隻是尉遲秀林自己,就連其他人也想不起來她的名字。

黑大佬的眼眸深邃,透著幽深的氣息,“她原來的名字,叫尉遲秀林?”

顏如玉坐在魔修的對麵,感覺她打量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對,之前她介紹的時候,說尉遲秀林是她第五個名字,隻是前天她突然慘叫了一聲就暈厥了過去,醒來就說……”

女魔修淡淡地接過了那句話。

“就說自己不記得了。”

她的手指塗著大紅的色彩,按在額角的時候顯得纖長優雅,她沉默了半晌,“那我今後,就叫尉遲秀林罷。”她看著手腕上發白的四道痕跡,總覺得那是她自己親手刻上去的。

顏如玉看著她的視線,也望及那幾道痕跡。

“你之前說,這些印痕代表著你的姓名。失去了一個就重新再刻上一個。”

重新獲得名字的尉遲秀林看著手腕沉默。

顏如玉:……原來她連這個也忘記了。

他原本聽尉遲秀林介紹的時候,隻認為這種力量著實詭譎,卻萬萬沒想到在眼前展露的時候卻是如此出其不意,離奇而古怪。

尉遲秀林的氣息還是有些萎靡,在回去打坐歇息後,顏如玉和黑大佬對了一眼,悄悄地離開了尉遲秀林的家。

不知為何,小城的宅院都修得低矮,甚少有高於三層的。

顏如玉用鬥篷將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跟在公孫諶的身後。靈力和魔氣不儘相同,就算黑大佬可以偽裝,可一旦真正接觸過還是無法糊弄過去。

除非必要,會儘量避免發生矛盾。

顏如玉亦步亦趨地走著,留意到街邊原本有的攤位少了許多。

黑大佬的聲音安靜響起:“我花了些時日探查整座城,城內彌漫的氣息著實詭異,或濃或淺不一而足。但是越靠近西北角的地方,古怪的感覺就越嚴重。最多止步城牆下,就不能再靠近了。”

顏如玉蹙眉,就連黑大佬也不能靠近的地方?

“不是不能靠近,而是再往裡麵走,我應該也會被那種力量腐蝕。”黑大佬像是明白顏如玉未儘之語,便又說了這句話。

顏如玉:“方才十七哥也半點都想不起她的名字嗎?”

這種詭譎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旁時,感觸反而更深。

公孫諶:“隻殘留有她的名字為四字的印象。”

小城真的很小,走到西北角花費的時間也不長,隻是越往西北角走,人煙越是稀少,等幾乎能看到城牆的時候,就幾乎沒有人居住在此地了。顏如玉仰頭望著高聳的城牆,這片修築的高度比他們進來的城門還要高大許多。如果那一麵叫城牆的話,眼前這漆黑的一麵高牆宛如監獄牢房,形成了囚禁鎮壓之勢。

顏如玉:“十七哥感覺難受嗎?”

黑大佬搖了搖頭,“並無感覺,隻是有種預感,不能隨意靠近罷了。”

顏如玉打量著這片城牆,除了過高的高度和沒有人煙的問題外,他並沒有任何的感覺。他看向公孫諶,“我先過去瞧瞧,十七哥在這等我。”

他身上攜帶的保命之物足夠多,黑大佬在思忖片刻後,還是緩慢點了點頭,隻說不許過多停留。

顏如玉頷首,試探著往前麵繼續走。

他打算看看那麵城牆究竟如何,不過顏如玉還未真正走到牆根下,就有一把蒼老的嗓音叫住了他們,“外鄉人,我勸你們最好不要隨意去觸碰那地方。”

顏如玉驀然回首,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出現在公孫諶的身邊。

他的身高過於矮小,以至於連鬥篷都拖曳在地,蓋住了他的腳麵,整個人透著股陰森恐怖的氣息。

黑大佬語氣森冷,“跟了我們一路,感覺如何?”

顏如玉挑眉。

那老頭魔修笑嘻嘻地說道:“這些時日住在……”

他的嘴巴詭異地張了張,像是想要提及什麼人,卻在將要說出口的時候哽住,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個名字吐露出來。

顏如玉平靜地說道:“尉遲秀林。”

老頭閉上了嘴巴,沉默了少許後,“這是她的新名字?”

顯然這跟尉遲秀林是認識的。

顏如玉:“是她原來的名字。”

“不可能。”老頭斷然否決,“如果她的名字被偷走,所有人都會忘記她的姓名。必然會有一個新名字……”

顏如玉打斷了他的話,“你方才所說不要去碰這堵牆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站在城牆根下,也就一臂的距離。

老頭魔修看了眼顏如玉,森森地說道:“你沒見到這裡無人居住嗎?若是觸碰了這麵牆,那你必然會觸犯那隨機性,若是……”這麵牆不知何時變得詭異起來,而也從這麵牆往外擴散,越是近距離就越可能出事。

那也是最近百年才發生的變化。

他的話還未說完,顏如玉的五指按了下去。

在修士的眼中,那麵平平無奇的城牆突然好像被什麼重物壓垮一般,原本高聳的高度一下子垮塌下去,急劇縮水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顏如玉慢吞吞地看著無聲無息改變的城牆,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方才好像抓住了什麼……”

就在手指按上去的那瞬間,他好像真的抓到了什麼滑不溜秋的東西。隻是那東西非常畏懼顏如玉,被觸碰到的那一刻就立刻逃走了。

老頭驚訝地看著那堵牆,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你們究竟是……”

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公孫諶對那股詭異的氣息異常敏銳,在它逃竄的瞬間已經鎖定了離開的方向,立刻就攜著顏如玉追了上去。越過小城的城牆,一路向西邊而去,無邊無際的大漠上荒涼無邊,難以存活的植株半死不活地掙紮著,乾涸的土壤在一日複一日的中午暴曬下變得愈發開裂。

越是看去,無名之地越像是一處失去生機的死地。

公孫諶疾行了一天一夜,顏如玉甚至靠在他懷裡小睡了一會。

“在這裡。”

黑大佬驟然停了下來,冰冷地注視著腳下的荒蕪。

顏如玉從公孫諶懷裡探出腦袋,好奇地說道:“十七哥,在你的感應裡,哪裡的氣息最濃厚?”

公孫諶漂浮在空中,讓顏如玉踩著自己的腳靠著,平靜地搖頭。

“不是哪裡最濃厚,而是每一處都濃厚。之所以在小城內盯上那地方,隻是因為那裡給人感覺更為不祥。”公孫諶猜測這種掠奪也需要一定的條件,沒想到是存在著活性。

仿佛在亙古不變的時間裡,無名之地的詭譎最終孕育出了一點點意識般。

“啊啊啊啊——”

驟然響起來的慘叫聲遠比之前顏如玉聽到過的還要痛苦瘋狂,聲聲泣血的絕望繚繞天邊,仿佛失去了一切重要之物。

公孫諶看了一眼,“有人死了。”

他的手指在顏如玉的眉間按了下,像是將視野借與他一般,讓他也能夠看到發生了何事。

但見在荒蕪的土地上,有幾個魔修聚在一處,其中有一個倒在另一人的懷中,看那胸前毫無起伏的模樣,應當是死了。兩人邊上,還有火站或坐的魔修,可是除了一人也紅了眼,其他兩人卻甚是淡漠。

嚎啕大哭的那個魔修聲音逐漸弱了下去,驀然抬頭盯著那兩個毫無反應的魔修,惡狠狠地說道:“安秀她是為了你們才死的!你們怎能如此無情?”

紅了眼的魔修攔住已經失控的魔修,忍著淚說道:“大哥,他們兩個平日和安秀的關係最好,如果不是出了事,他們怎麼可能推安秀去擋呢?他們……他們在昨天夜裡,就被偷走了對安秀的感情。”

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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