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於一切的萬物。
可是顏如玉,偏偏顏如玉!
華白刀看著顏如玉的眼神逐漸猙獰,儘管他仍然能夠感覺得到顏如玉那種莫名的蠱惑,可那也抵不過滿心籌謀最後要功虧一簣的愕然與憤怒。
顏如玉卻是無視了華白刀那張臉,轉頭看向黑白大佬,“我不答應。”
這話說得奇特。
他們分明是在與突如其來的華白刀對峙,卻突然轉身說得好像什麼雲淡風輕的話。
漆黑公孫諶挑眉,素白公孫諶倒是直接笑了出來。
冰涼的手指摩挲著顏如玉的後脖頸,他含笑說道:“你拒絕?你為何拒絕?從前你不是最喜歡說我們兩人是一人,如今你居然不答應?”
這就是他們的啞謎!
這就是一路上總是讓顏如玉覺得奇奇怪怪的事情。
真是樂了,兩個公孫諶,居然會算到一塊去。真不知道顏如玉是要感謝他們如此著想,還是想吐槽他們破壞人設!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特彆詭異,居然還能逼迫人說出心裡話,那顏如玉或許都感覺不到他們想做什麼。他眼睜睜看著方才已經燃燒融化在一起的東西最終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已經是黑白混合。
他看著那鐲子出神了片刻,慢吞吞地說道:“你們是什麼時候猜到……”一時之間他竟然想不起來這念頭有可能出現的源頭,又或者是說他從來沒想過這兩個人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顏如玉或許曾經有過其他的念頭,但是最終都沒有付諸行動。
他尊重公孫諶的想法。
不管是哪一個。
“還需要猜測嗎?”素白公孫諶麵無表情地說道:“顏如玉,你心裡藏著的問題,倒是不少。”
顏如玉苦笑,他看著越來越近的暗影,喃喃地說道:“確實……我應該在之前被夢獸誤打誤撞送去另一條不該存在的時間線時猜到的。但是那時候的想法並不準確,直到我確定,這並不是第一次的時間線,我才想到你們並不是未來穿越到過去這麼簡單。
“你們本身,其中一人代表著過去,另外一人代表著未來。”
漆黑如墨的眼眸看著公孫諶。
“一者為過去之流,一者為未來之浪,所謂的過去未來,不過是在同一人身上切斷的循環。”
漆黑大佬永遠不會有未來,因為他的未來即是素白大佬本身。而素白大佬也不會有過去,因為他的過去已經被斬斷分離。
顏如玉摁了摁額頭。
素白大佬饒有趣味地看著顏如玉,他似乎對如玉這麼頭痛的樣子很是高興,笑眯眯地說道:“然後呢?”
顏如玉幽幽地看向他。
就說這兩人一路上的融洽不可說,但是沒想到居然是為了這個。
顏如玉:“就算融合……”
他的視線不自覺看向那逐漸逼近的陰影,聲音低了下去,“然後呢?經曆再一次的失敗嗎?”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地抱緊自己的胳膊,仿佛這樣就能忍住什麼欲.望。
——我看到如玉朝著蒼樹走去。
那是一個預見。
顏如玉在心裡閃過那句話。
所以從一開始公孫諶就看得清楚,掌握實力才是最必須的。單獨哪一個公孫諶都不是最強盛的他,唯獨恢複正常的他才更為合適。顏如玉曾經猜想過大佬的修為,至少在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如果他一人就能夠贏那麼多大能尊者,那證明大佬的修為遠比他們更高。
然而在那之上的境界還有什麼?
破虛。
顏如玉忍不住咳嗽了一下,低低說道:“我算是知道為什麼藍……”他住了口。
破虛破虛,破了什麼之虛?
顏如玉忍不住笑,視線又挪回去看著鐲子。
之所以會融化變作一個,其實已經是一種暗喻。
合二為一。
如果留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視線始終沒有在兩人身上停留,仿佛那是什麼不可觸及的東西,望之生畏。這實在是令人費解,他仿佛在畏懼到熾熱的火焰一般。可是火焰分明已經熄滅了,那兩個人又絕對不可能傷害他。
那種迷茫中透出幾分猶豫的模樣異常脆弱,與他先前雄赳赳氣昂昂踏入門內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顏如玉,你到底在想什麼?”華白刀像是不容許自己被忽視,在萬籟寂靜之中,突然插嘴說了一句話。
隻是他們看都不看他一眼,把他當做了空氣。
不管出於怎樣的立場,華白刀都絕對不容許這樣的忽視。
他的確是陰晴不定的性格,更彆說忍下這樣的屈辱。先前能屈能伸,不過是還沒有踩到他自身的利益,現在涉及到他自身的利益,華白刀自然不能容忍。
顏如玉是知道他的本命法寶。
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樣,是一柄長鞭。隻不過他很少用出來,因為按照原著描寫,當他每一次用出他的本命寶器的時候,這說明他必要將對方置之死地。畢竟在眼下身為最後大boss的他,在原著中也同樣是最後的大boss。
隻不過那個時候顏輝還跟著他一起活著,成為阻礙主角的反派。
儘管如果按照原著的線來說,也分不清楚誰不進誰才是真正的反派了。
隻是顏如玉,左看看右看看,都覺得這會兒有點不太對勁。
華白刀剛剛把架勢擺出來,就猛地從雲端跌落在地。仿佛他的肩膀上有什麼沉重的壓力,壓得他壓根無法起身。雖然他是能扛耐操的魔修,但是從雲上跌落地下,可不是輕易就能夠緩解得了。他試圖爬起來,卻又好像被什麼大手用力壓了下去,如此反複,一次又一次掙脫不開這種束縛。
他麵露惶恐,猛然抬頭看向某一處。
而顏如玉不必回頭。
蒼樹已至。
顏如玉的聲音又輕又快,“我不答應。”也不知道他是在同誰執拗。
他沒有發現他眼睛的神采在快速退去,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掌,在顏如玉的眼前揮了一下,隨手收斂了一切無處安放的情緒。
他在、他在逐漸變得冷漠。
仿佛時光在他身上不斷剝離,仿佛情感在他身上不斷剝落,就仿佛一尊泥塑神像從人心中生長而出,肆意霸占了所有的軀殼。
然後,顏如玉在說。
“我拒絕。”
這一回,他不是在對人說。
顏如玉冰冷無情的眼眸盯著那已經近在咫尺的龐然大物,華蓋樹冠如同張牙舞爪的觸須,逐漸蔓延開來。遮天蔽日的陰影籠罩在他的頭頂,將所有人都納入了陰壁的範圍。
顏如玉麵無表情地看著蒼樹。
蒼樹靜立在他的麵前。
無需考證,也無從懷疑,眼前出現在顏如玉的神樹、這個龐然大物,的的確確就是實體。不比之前,在夢獸的幻境裡麵看到的倒影,他目及所在之處全部皆為真實。隻是眼前的這蒼樹表現得更為體貼平靜,仿佛從前狂暴燥亂,全部都是假的。
他能夠感覺到本源的呼喚。
其實不用細想,顏如玉也猜到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與眼前這龐然大物跟就是一體,或許說這龐然大物原來就是他的軀殼。
隻是不知什麼時候,顏如玉舍棄了這具身體,化為了人形,去往人間輪回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