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0章耕
右扶風。
一片生機勃勃的耕作場景,正在田豫的麵前,緩緩展開。
田豫不由得將馬速放緩,似乎是為了不破壞眼前的這一份的平和。
陽光灑在關中這廣袤的田野上,金黃的光芒與綠油油的麥苗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在抵抗過了倒春寒的侵襲之後,關中農夫們將無比的熱情投入到生產之中,農夫們身著粗布衣裳,手持犁鏵,辛勤地耕作著這片肥沃的土地。
土地永遠不會辜負人類,流多少汗,便是有多少的產出。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芬芳和新翻泥土的氣息,這是大自然的饋贈,也是農夫們辛勤勞作的見證,連在田豫身邊飄蕩的風,似乎都因此而顯得溫柔起來。
農夫一般都穿著半長的寬袖衣袍,不過並不像是後世影視劇當中所想象的一樣,勞動的時候是卷起袖子,而是采用一種被稱之為襻膊的繩索來輔助,露出手臂,以便於操作農具。
等阿頡刹走了之後,田豫轉頭問小吏,『臨時駐紮於此,人員倒是無妨,都攜帶了乾糧,可這戰馬……周邊又是田畝,要是不甚壞了莊禾,可是罪過!』
其實不管是田豫還是阿頡刹,所預估的都少了。
曆史上的那些封建王朝之中,並不是沒有皇帝想要反腐想要改變,但是在整個官僚階層同質化的結果下,就像是讓國足自查自糾,怎麼可能查得出什麼來?就算是迫於壓力,恐怕也就是交出個小嘍囉來頂罪背鍋。
因為他們發現,不僅是新興軍勳階層在替代他們,連著代表著『工』、『商』的階層也同樣在興起,削減著他們的話語權……
長安三輔的百姓有了結餘,當然就舍得在衣服上花一些錢了。
『那是一百萬?』阿頡刹瞪圓了眼,覺得這個數目已經是完全不敢想象了。
田豫以為他通過邸報,以及相關的行文推測出來的數據,已經是夠讓人驚訝的了,但是實際上,他還少算了許多。
真要百姓造反……
田豫吩咐道。
他因為在隴右的功績出色,被升任長安尹的大理寺佐事。
阿頡刹最近的小日子,確實是過得不錯。
這笑聲似乎也會傳染,悄然的便是爬上了田豫的嘴邊。
田豫依舊在笑。
阿頡刹想了半天,一拍巴掌,『明白了!啊啊,這……這真是了不起啊!嘖嘖,這長安三輔,這麼一大片耕田,可以種出多少糧食來?』
因為長安三輔這些年來的經濟發展,在農田之中耕作的農夫大多數都已經穿上了衣裳。一方麵是倒春寒的天氣餘波,早晚還是比較寒冷的,另外一方麵則是百姓手中比較有錢了,當然就舍得在服裝之上進行消費。所以百姓的消費,並不是說應該不應該,亦或是有沒有這個需求,而是要看百姓手中究竟有沒有錢。
隻可惜這樣的好人,往往不長命。
阿頡刹這一段時間來,很開心,使得他身寬體胖了許多,肚子都耷拉在了馬背上,一晃一晃的,要不是他的戰馬比一般的馬要雄俊,還真不一定能夠背得動他。
田豫和阿頡刹所看到的這些農夫,才是整個斐潛政治集團最為穩定的基石,也是斐潛膽敢離開關中三輔前往河東的底氣所在。
長袍的下擺一般都被撩起,夾在腰間,腿上則是穿著套筒,也稱之為管褲。
小吏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佐事……這個,呃,在下……不方便說……』
阿頡刹呼出了一口氣,『哦……啊?!』
差一點?
就算是差了幾百萬,那也是相當可怕的一個數值啊!
西羌之亂,其實根本上,就是生存權的問題。不管是漢人還是羌人,正常的生活無法繼續下去了,便是隻能想辦法,而大多數時候,底層的百姓,不分羌人漢人,是如同散沙一般,無法成事的。對於西羌之亂來說,帶著這些羌人鬨騰的,並不是底層的羌人,而是羌人之中的豪帥。
對於這些騎兵來說,他們基本上都是第一次來到長安,也和田豫阿頡刹一般,對於在關中平原上勞作的農夫非常感興趣,認真的觀察著周邊的一切,似乎連農夫身上的衣服,對於他們來說,都是那麼的新奇。
除非是社會失業率太高,百姓大麵積吃不上飯了,才會有可能。
阿頡刹在一旁哦哦哦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問田豫道:『佐事啊,這麼大的一片地,都是……都是驃騎的麼?』
彆看有時候民眾百姓會被某些公知帶到溝裡,但是真要讓民眾百姓跟著走,根本就不可能。
那真正對於百姓的善政,在削減了某些人利益的時候,這某些人會說這政策的好話麼?
如果這些人表示是善政,又是什麼樣的『善政』才會讓這些人覺得真的是好?
至少在當下的關中三輔之中,就很少會有什麼士族豪強跳出來,鼓吹斐潛的新田政有多麼好……
旋即就有兵卒將命令一個個的向後傳遞過去。
一直以來,封建王朝賦稅的最大的承擔者,都是最為底層的百姓。
顯然普通百姓是沒有發聲的渠道的,而有發聲渠道的又是一些什麼人?
有了牛耕,有了新犁,使得田畝的莊禾恢複比單純的人力要更便捷。
田豫展開一看,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笑嗬嗬的,但是目光微微有些閃動,旋即對阿頡刹說道:『啊,西羌王,我這有新的命令,就不能陪著你去長安了……隻能是就此告辭了!抱歉抱歉……』
一時被蠱惑,那是貪便宜的本能。
對於普通的農夫百姓來說,其實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簡單的征稅模式,而不是複雜的,難以計算的,並且還有可能隨時變化的賦稅製度。
這一次來,是因為阿頡刹聽聞婭咪生了個胖小子,特意帶著賀禮前來為斐潛祝賀的。
『這幾天……』田豫問道,『可是長安之中,有些變化?』
赤身裸體耕作的現象,基本上看不到了。
要不怎麼說民以食為天呢?
肚子裡麵有食物壓著,就翻騰不起來。
曾幾何時,他也曾經在幽州看見過如此龐大的勞動場景。
小吏笑著拱手說道:『荀長史早有安排,請隨在下來……佐事請放心,也就這幾天的事情了……』
這使得地主階級剝削農夫的手段,無形當中被削減了。
普通百姓隻是覺得好,要讓他們說,也說不出來。
絕對包熟啊!
然後民眾視線就被轉移了……
因為每一個農夫都知道,在新田政之下,他們每一份多開墾出來的田畝,雖然也要繳納賦稅,但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收益。
田豫是來上任的。
田豫笑而不答。
田豫哈哈大笑,『十萬?少了,真少了!』
啊,來看看這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