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2章轉頭一場空(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10811 字 5個月前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的怪異,扈質確實想要逃跑,可是他還沒有真的逃,營地內的曹軍兵卒便是先逃了……

那麼這算是扈質逃跑了,還是算普通曹軍兵卒跑了?

但這個問題,在坡下營地內分崩之後,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重要了。

軍隊就是戰爭機器,可當這個機器上的每一個螺絲釘都在逃離的時候,彆管這個機器原本是多麼的龐大,都會成為廢鐵一般。

慌亂奔走的曹軍兵卒丟下了一切。

旗幟,兵甲,輜重,甚至是他們自己曾經擁有的尊嚴和榮耀。

他們在逃跑中求活,卻將自己以及周邊的戰友同胞推進了死亡的懷抱。

曹兵跑了,就像是沙塔崩塌,劉柱無法製止,最終在坡下營地之中憤然自刎了。

在劉柱自殺之後,也僅有兩名最為忠心的護衛跟著劉柱一同而死,其他的護衛則是頭也不回的逃離了。

斐潛站在劉柱的屍首之前,微微歎息,厚葬罷。

如果是在早幾年,斐潛或許會對於劉柱的死有些哀歎,亦或是傷懷,但是現在斐潛感覺上會顯得更加的淡漠了。

隨著戰爭發展和加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去。

當死亡降臨的時候,並不會因為某個人有名,或是無名,就有所偏差。

這或許是最大的公平,但也或許是最大的不公平。

聽到了斐潛的號令,荀諶拱手以應,然後向旁邊招手,示意兵卒將劉柱的屍首搬走收斂。

幾名兵卒上前,將劉柱抬手抓腿,半拖半架著走了。

人活著的時候是一個人,死了就是一堆骨頭和肉。

斐潛邁步繼續向前。

看著曹軍營地內的布置,就能明白劉柱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將領。

營地規劃井然有序,防禦工事層次分明。

如果給劉柱一個更大的舞台,或者更多的支持,那麼劉柱確實是有可能會給斐潛造成更多的麻煩。

隻是可惜……

山東之地的習慣就是如此,能不能得到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資源,並不是取決於個人的能力,而是投胎好不好,人脈夠不夠。

斐潛彎腰,撿起一麵寫著漢的旗幟,抖了抖旗幟上沾染的塵土。

曾經光潔絢麗的旗幟,現如今已經是殘破不堪。

斐潛沉默了一會兒,又給旗幟重新找了一根長槍,將其係在了長槍槍柄上,然後就這麼插在了營地之內的土地上,背著手看了一會兒,說道,曹軍傷兵,先治傷,然後放回去。

荀諶點頭應下。

這不是什麼特彆奇怪的操作。

傷兵所帶來的減員和減士氣的效果,對於哪一方來說都是有很大影響的。

隻不過這個治傷,倒是有些彆出心裁了。

……

……

風正烈,雲如奔馬,轉眼之間就從北而南。

孤峰山上,曹休正在看著遠方的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將主!

一名傳令兵前來,拜到在前。

都護將軍有請將主一會!

忽然聽到傳令兵過來這般稟報了一句,曹休不免有些詫異。

他回過頭,遠遠的往北麵看了一眼,似乎在天地交接之處能看見驃騎的軍旗正在隱隱約約的飄蕩,不由得說道:戰事在即,都護將軍尋某做什麼?

都護將軍稱有重要之事商議。傳令兵也不清楚曹洪找曹休具體是要做什麼,也就隻能是如此回答。

曹休微微皺了皺眉,知道了。

他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了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曹休將兵卒指揮權暫時移交給副將指揮,他自己則是帶著少量的護衛,急急策馬趕向曹洪在安邑的大營。

這段路並不近,為了對驃騎軍形成夾擊之勢,曹洪和曹休兩人還特意讓出了一定的距離。等到曹休趕到了曹洪大營的時候,馬匹已經是奔跑得大汗淋漓,氣喘不已。曹休下馬後,摸了摸戰馬的脖子,看著一手的戰馬汗水,有些發愣,但也無暇多想,旋即進帳拜見曹洪。

曹洪正在地圖之前沉思,抬頭見曹休來了,便是神色平靜地招了招手,說道,這便來,不必多禮。

在曹操家族體係之中,雖然說大家都姓曹,似乎隻有輩分上下的差彆,但是實際上也不儘如此。彆看曹家三兄弟如何,但是曹操曹仁曹洪三人,都不是同一個係列的。

曹操的父親是曹嵩,曹嵩的父親是曹騰,然後再往上,曹操曹仁曹洪三人才算是有一個共同的先祖,曹節。曹仁的大父是曹褒,曹仁他和曹純是血脈更相近一些。曹休的大父是曹鼎,曹鼎和曹洪的父親是同係所出,所以曹休和曹洪血脈相近。

見過叔父。曹休拱手說道。

我收到消息,驃騎急攻坡下營地,曹洪沉聲說道,劉扈不支,坡下大營被破……劉氏戰死,扈氏不敵而敗……

什麼?!曹休有些吃驚,這,這才幾天?

曹洪的眉頭深深皺起,顯然對於此事頗為不滿,臉上的疤痕也因此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曹休坐在一側,消化著這個消息,越想越是覺得後脊背有些發涼,怎麼會這麼快就敗落了?莫非是劉扈二人有意懈怠?防守不力?還是營地之中潛藏了驃騎奸細,裡應外合?

曹洪搖頭,是火炮……

火炮?!曹休瞪圓了眼,不是說驃騎火炮數目不多,連番使用之後已經是多數廢棄了麼?何況潼關之處……莫非是驃騎原本……

曹洪沉默著。

曹休說著,片刻之後也沉默了下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因為這個事情,比驃騎擊敗了劉柱扈質都要更可怕。

如果說潼關之上有火炮,曹氏等人還可以理解,畢竟潼關是重要的關隘,將軍事重器置放在上麵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稀奇,要是曹氏等人有什麼重要的關隘,也同樣會做如此的布置。

可偏偏在臨汾平陽之處有火炮,而且成功的被驃騎用來攻下了坡下營地,這就說明了火炮不僅是能夠置放在關隘上作為防禦利器,也同樣可以被運輸使用,成為攻城武器!

更重要的一點是驃騎在平陽囤積火炮,說明了斐潛早在曹操進攻之前,恐怕就已經謀劃著一切,準備好了一切……

這樣的對手,顯然是所有人都不願意遇到的。

兩人坐了片刻,曹洪長出了一口氣,先站到了地圖前麵,來,若是驃騎襲來……

曹休也收拾心情,也走到了地圖之前。

他們姓氏一樣,心情相同,利益一致。如果說山東之地的士族文人還有路可退,那麼曹洪曹休等人就都是有進無退。曹氏在曹操沒有爬起來之前,在山東並不算是什麼強勢的家族,從月旦評的許氏兄弟不甩曹操顏麵就可見一斑。

像是曹氏這樣的家族,在後世清朝多了一個詞來形容,暴發戶。

驟然之間得到了大量財富……嗯,確定清朝出現的這個詞語,不是用來說康麻子和乾狗皮的?

但是對待暴發戶的態度,不管是在漢代還是在清朝,相差其實並不多。

在山東,大多數的士族子弟,對於曹氏乍得高位,獨攬軍事財政人事等權柄,心中多少是有些計較的,一旦曹氏失勢,那麼之前被壓製的人和事就會反彈……

所以不論是曹洪,還是曹休,都不願意看到曹氏失敗,即便是他們知道這一次,很難。

此外,曹洪曹休多多少少也有些自負,認為再凶險的局勢,憑自己也有這個能力可以挽狂瀾。

看著地圖上的代表驃騎軍勢的箭頭符號,曹洪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可到了現在,局勢越變越壞,二人難免還是感到了有些氣餒。

彼其娘之!曹洪啐了一口,煩躁的說道,如今坡下營地毀壞,卻無削弱驃騎銳氣……現如今要由你我來支撐了!真是誤事的廢物!

曹洪將手按在了地圖上,我這兩天讓兵卒緊急加修防禦工事,在營地內堆建土牆……但是如此一來,就失去了對外反擊的能力……

曹休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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