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旋即反應過來,這些悄然兜上來的騎兵,定然是包裹了馬蹄!
要知道想要靜音,必然不可能包一層,但縱然是用碎爛布頭,這一趟下來這些布頭也基本上是損毀不能再使用了,要知道這可是在大漢,有一些窮苦人家就隻有一套像樣子的服裝,誰出門誰穿,平日裡麵都掛著,連水洗都舍不得,因為水洗會掉紗……
驃騎將軍的壕無人性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更多的恐懼蔓延上了李典和李典手下的心田,『該死,中計了!』
李典此刻也反應了過來,北岸那麼遲緩的動作,並非是膽怯和無能,而是為了配合這些兜上來的騎兵,將自己一網打儘!
夜風呼嘯,李典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冰寒,『快!撤!快撤!』此時此刻,也顧不上那些衝進營地之中的兵卒能不能及時逃脫的問題了,若是被這些兜上來的驃騎騎兵包在孟津之處,恐怕是縱然神仙降臨,也難逃厄運!
李典幾乎是立刻判斷出了局勢變化,爭分奪秒的下令撤退逃離!
然而夜色之中,趙雲已經帶著手下開始發力,從半速掛上了全速,原本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也漸漸的沉悶且急促的響起,縱然是包裹了麻布也無法完全消除其聲響,在夜空之中震蕩著,似乎連孟津天地也一同晃蕩了起來。
雖然李典第一時間做出了最佳的反應,但是從靜止到全速,和從半速到全速,依舊還是有不小的距離,再加上李典手下的騎兵和驃騎人馬相比較,在騎術上也有一些的差距,畢竟驃騎騎兵絕大多數都是在陰山之下經過至少半年的時間訓練出來的,而李典的騎兵也不過就是在雒陽周邊轉悠而已,經驗等級上自然多少有些區彆,於是乎沒逃出多遠,就被趙雲咬住了尾巴。
『啊啊啊啊!』接連而起的慘叫聲就像是連在了一起!
黑夜之中,跳躍的火光之下,趙雲手中的長槍,如同天上的星光落入凡間一般時而閃耀,時而隱晦,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將落在後麵的李典兵卒挑落馬下,刺激的李典瞳孔頓時一縮!
這是李典第一次見到趙雲,但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趙雲那幾乎是完美無缺的動作,讓李典立刻明白了,這是一個令人恐懼的對手!
雖然李典帶著人馬奮力逃離,但是趙雲的戰馬明顯比一般的戰馬要更加神駿,在呼吸之間,距離不僅是沒有被拉開,反倒是越來越近!
慘叫之聲頻頻響起,李典再次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趙雲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追到了前後不過五六十步的距離,正在一手掛上長槍,一手往馬側探去!
混賬!
這是要乾什麼?!驃騎之下哪裡找來了這些怪物?!
李典之前以為太史慈就夠讓人頭疼了,但是當前遇到的這個似乎竟然像是要在戰馬急速奔馳的時候來進行騎射!
騎術和騎射根本就是兩回事,會騎馬不見得就會在馬背上開弓射箭,就像是會開車不一定會射擊一樣,若是覆蓋性的射擊自然簡單,但是若是針對於某一個人某一個點,就必須在戰馬奔馳四蹄騰空的哪一個瞬間調整角度同時射擊,稍微早一點或是晚一點,都有可能導致箭矢偏離!
而這個家夥,竟然像是要……
李典顧不得其他,拔出了在戰馬一側的小戟就往趙雲投去,不求能將趙雲擊倒擊傷,隻求再拖得多一些準備調整的時間,另外同時也將身形壓低,做好了隨時扭動身軀進行躲避的準備。
趙雲用弓背抽飛了呼嘯而來的小戟,然後搭上了箭矢。
騎兵追殺騎兵,就是這一點麻煩一些,若是一方鐵了心逃跑,一時半會真難以追上。原本趙雲以為李典會身先士卒衝入孟津的營地之中,卻沒有想到李典不知道是謹慎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留在了營地之外,同時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立刻選擇了逃跑,導致趙雲不得不變換了陣型,對李典進行追擊。
清掃完李典落在後方的一些兵卒之後,自然就得到了比較開闊一點的視野,但是彆看現在隻有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但是想要完全追上,恐怕李典身邊的這些兵卒又重新彙集起來,又將李典遮蔽其中,因此選擇以弓箭射擊,無疑就是當下最佳之選。
馬蹄聲聲之中,尖銳的呼嘯若隱若現!
來了!李典猛的往一旁側過身形,將手中的長槍兜轉起來,努力撥打著隱藏在夜色之下的致命來客!
因為光線昏暗的原因,不比白日光線充足,老遠就能判斷箭矢方向,隻有箭矢到了近前,才能被視線察覺,而等到那個時候才來做什麼動作,都已經是晚了,所以李典幾乎是調動了全數的肢體感官,來防禦趙雲這可能是致命的一擊!
箭矢在夜幕當中露出了身形,在李典眼中,就像是將天地之間所有的黑暗都扭曲撕扯出一個破洞,令人膽寒的殺氣就從那個破洞之中奔湧而出!
箭矢方向不是自己躲避的這一側!
李典畢竟是戰場老手,幾乎是立刻判斷出了箭矢的方向,並不是自己側身躲避的這一邊也就意味著自己應該……
不對!
這箭矢不是射人,而是射馬!
這特麼……
太無恥了!
若不是在生死攸關,李典真想怒喝一聲,對於趙雲這種違背了春秋戰國傳承而來的戰場禮儀的家夥,罵得他無地自容!
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一上來就射戰馬的?!
李典的憤怒才升騰而起,箭矢已經沒入了戰馬的身軀!
戰馬吃痛,哀鳴一聲,四蹄一亂一軟,往前一撲,將李典當場就拋了出去!
眼前的大地不斷的在麵前急速擴大,李典甚至來不及做出什麼像樣子的減緩撞擊的動作,就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麵之上,頓時跌了一個頭破血流耳鳴眼花。
還沒等李典從天旋地轉的眩暈和痛楚恢複過來,趙雲已經是拍馬趕到,戰馬人立而起,落下的時候前蹄就跺在了李典的眼前,就差那麼一兩個巴掌的距離,便是一個腦漿迸裂的下場!
馬蹄濺起的泥土細石砸在李典臉上,將李典臉上掛出了幾道細小血痕的同時,也讓李典的腦袋稍微恢複了一些,卻看見一柄鋒銳的槍頭就指到了麵前,一個平穩得似乎沒有多少情緒波動的聲音,在上空響起:『李典,李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