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這兩個即便是後世也是讓人驚恐的字眼,在漢代爆發出來的時候,就幾乎等同於核彈一般。
對於病菌和微生物,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些家夥或許才能算真正是地球上的主宰,因為一切的動物和植物,包括人類,都是其寄生的對象,甚至是死後的歸宿,成為其食用的養分。
因此瘟疫這兩個字,絕非是曆史上可有可無,甚至是輕描淡寫的『某某大疫,死無算』的一筆所能描繪出來的……
最早對於瘟疫的記載,有一說是在公元前13世紀,巴比倫、美索不達米亞等古文明便出現了大規模類似流感的疫情,古老的文字描述出了當時的慘狀,也許算得上人類曆史上第一次對瘟疫的記載。
在後世之中,常有人將古羅馬和大漢組成紅藍CP,甚至變成了遊戲,看看是東方壓倒了西方,還是西方壓倒了東方,但是實際上,東方和西方都沒有贏,勝利者是充斥在空氣,水,土壤裡麵的病菌微生物……
在大漢的黃巾之亂爆發之前,古羅馬的五賢帝時代就已經因為瘟疫所結束,對外擴張陷於停滯,帝國逐步走向衰落。
古羅馬帝國在2世紀的對外擴張無疑非常成功,遠在底格裡斯河與伊朗高原的軍團也節節勝利。其老對手帕提亞人丟掉了重鎮塞琉西亞,首都泰西封也被羅馬將兵大肆劫掠。滿載戰利品的軍隊歡笑著帶回了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卻也帶回了恐怖的病毒。
很快,軍團經過的地區開始出現感染人群,患者發燒、腹瀉、喉嚨發炎,滿身長出膿胞。小亞細亞、地中海沿海、亞平寧半島、甚至高盧和萊茵河畔都相繼爆發瘟疫。城市內四處屍體僵臥,軍營裡死者堆積如山。據稱羅馬城內一天竟有2000人染病而亡。
反複發作的瘟疫奪取了羅馬帝國很多地區三分之一臣民的性命,稅收經濟全麵瓦解,善戰堅強的羅馬軍團也被摧毀殆儘。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古羅馬五賢帝的時代一去不再複返。從此以後,各地興起的蠻族異民讓內傷嚴重的帝國疲於應付,古羅馬不可避免緩緩滑向衰落深淵。
既然是cp,所以似乎命運也是相似……
現在,就在大漢天子劉協在許縣太廟之中恭恭敬敬的焚香禱告的時候,一場瘟疫不可避免的在江東軍隊當中爆發了。
在羅老先生的赤壁之戰當中,並沒有提及瘟疫,純粹是戰術上的勝利,因為若是多了瘟疫的內容,豈不是減少了諸葛的神勇?
實際曆史當中,曹操是當時自己作死,南下征討江東,自然就征發了大量的荊州民夫,一來確實是需要人力轉運物資,二來可以侵削荊州士族的實力,但是就在這個過程中,大量的人員混雜一處,死亡且沒有及時處置的屍體和根本毫無秩序的排泄物,就成為了病菌最好的溫床,在加上東南小風這麼一吹,氣溫升高……
而當下,反倒是孫權的江東一方,離開了本土,異地作戰,相比較溫暖江東來說,荊州之地就自然氣候不同了些,再加上前幾日大雨,氣溫陡然驟降,習慣了嚴寒的北方人對於這樣的溫度並不覺得如何,但是常年隻穿單衣的江東兵自然就不習慣了,打噴嚏流鼻涕的都是輕的,嚴重一些的便是頭疼、渾身酸疼、四肢無力、上吐下瀉,甚至高燒暈厥。
同時當陽一帶,又是整個荊州大戰之中相比較慘烈的區域,在雙方大戰之後,江東兵當時是撤離了,旋即曹軍也撤離了,也就等於是雙方基本上都沒有清理這些屍首,若是僅僅如此,也不太要緊,畢竟這一帶近乎是成為了無人區,隻要經過半年一年的時間,屍骸骨化之後危險度自然降低了,結果麼,孫@二愣子@十萬@權,又重新帶著大量的兵卒回來了!
正好趕上一口熱的!
因為氣溫突變,導致身體免疫功能失調,然後江東兵也鮮有像是斐潛或是曹操那樣,有軍中衛生條例的約束,簡直是隨時誰地隨心所欲隨便扯開褲帶就能解決……
最為關鍵的,則是江東兵的直接領導將領全數都變成了少壯派,以孫權為首,潘璋周泰徐盛等等,皆渴望功勳,全心求戰,對於周邊的這些屍骸,以及突然出現的兵卒異常,並沒有放在心上,而像是程普魯肅等人,又因為之前和孫權鬨得有些不開心,以至於即便是說話也未必有人聽。
多方麵的因素共同作用之下,江東兵的營地,最終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瘟疫溫床,傷寒和痢疾雙管齊下,兩大古瘟疫魔神抱著江東兵抵死纏綿大搞3P上下交攻,使得病症蔓延得非常快,等最終引起孫權等人警覺的時候,已經是大半營地的兵卒病倒了……
這種發病的速度超出了孫權等人的想象,甚至是上午看著還行的兵卒,下午立刻病倒了,整個兵卒營地之內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味。
孫權等人不敢進入營地,隻是在營地之外的高地上,眺望著死氣沉沉的營寨,無不臉色慘白,神情多有慌亂。
即便是自詡武勇的潘璋周泰,在麵對這種疫病的時候,仍然是感覺到了無力感,就像是捏著一把水,越用力,便是越捏不住……
孫權皺眉咬牙,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高舉酒宴的興奮和喜悅。
『此乃大疫是也……』魯肅也是皺著眉頭,站在一旁說道,他終於想起了之前的那個被他遺忘的問題,『可令人整頓溝渠,掩埋屍首,清除汙穢,巡行病徒,為致醫藥……此外城中亦需如此,或可免其蔓延……』
魯肅看了一眼孫權,『主公,為萬全計,當下應速速撤兵為宜……』
『什麼?!』孫權轉頭過來瞪著魯肅。
之前雖然孫權說過,誰再勸說他撤兵,就像是哪一張被他砍了的桌案一樣,死啦死啦地,但是現在魯肅明顯一巴掌又扇到了他屁股上,重提退兵之事,可孫權卻不能嚎叫著讓兵卒將魯肅拖下去砍了,隻能是吹胡子瞪眼的有些色厲內茬。
『元嘉元年,正月,京都大疫。二月,九江、廬江大疫。延熹四年,正月,大疫……後又有建寧二年,四年,河洛南陽,三月大疫……』魯肅沒看孫權,頗有些感歎的說道,『原本乃春主生發,故多大疫是也,秋冬降殺,當少緩疾病,可如今黃白無常,星鬥紊亂,紛爭四處,引得天人失序,故生此難也……』
孫權很是憤怒,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應該如何治療,亦或是如何讓當下的江東兵卒恢複健康,而不是探討這個所謂的瘟疫起因,因此孫權沒有搭理魯肅的話語,向自家護衛詢問道:『醫師呢?醫師何在?!』
一般軍隊之中必然會隨軍有些醫師,所以江東兵也不例外,見孫權動問,便有軍司馬上前,『啟稟主公,這……這醫師,已然皆入營中……』
『傳來問話!』孫權喝道。
軍司馬愣了一下,然後低頭領命,走到了一旁,目光掃了掃,挑選了一個平常老是跟自己有些過不去的家夥,『你!主公要召醫師問話!你去一趟!』
被點名的兵卒橫眉怒目,可是看見軍司馬那不懷好意的目光,最終也就隻能是磨了磨牙,掉頭往營寨之中而去,過得了片刻之後,便從營地之中帶了一人出來,到了孫權麵前跪下。
『營中傷患如何?所患究竟是何症?』孫權也沒客氣,劈頭蓋臉直接問道,『兵卒病疫數目怎樣?可有治愈之人?還不速速說來!』
醫師也是一身的狼狽,麻黃色的衣袍不知道是沾染了血跡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有些斑斑點點的灰黑之色,就像是什麼東西發黴了一樣,聽到孫權發問,便是苦笑了一下,說道:『主公,在下原本乃金創之醫……如今營內,病者無數,吐瀉者眾,在下仿照建寧之方,以麻黃石精等研磨為藥……然收效稍微……』
『可有治愈?!』
孫權最為關心的就是這個事情,隻要能有治愈的,就說明疾病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反過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