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最開頭講的那句話一樣,是高高在上指責所有的雪花更有意思,還是站到雪花中間考慮一下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問題有意義?
『既然二位皆認可此論……』斐潛笑了笑,『韋院正便是負責起草吏佐評責相關律令,司馬卿便是負責核檢近年出仕,又無故離職之人,可有違責之舉……借以此機,正清吏風……』
斐潛乾脆另辟蹊徑,從身為吏佐的職責入手,既不去說裴垣欺詐不欺詐,也不說他個人品德如何,就隻是說當了吏佐,就要有吏佐的樣子,就應該是怎樣,不應該如何,然後讓韋端根據認可的結論進行指定律令,然後讓司馬懿去追查包括裴垣在內,近一段時間離職,亦或是逃離的這些官吏,這樣的舉措,無疑就是站在更高維度上的一個定點打擊了……
……(o′?□?`o)……
在斐潛找韋端和司馬懿詢問處理相關事項的時候,遠在大漠當中的趙雲,也是遇到了一些新的情況。
紅色的布不夠用了。
紅色和黑色,便是大漢的底色。
是底色,不是底褲……
至於什麼黃色,或是其他的顏色,至少在這個階段,並不能代表大漢。
秦漢時期,由於生產力的發展,染織工藝有著飛躍的發展。染織工藝的進步是服裝質量得以提高的基礎。大漢的人們對服飾日益講究,著裝也漸趨華麗。甚至出現了多重多種顏色的染織工藝。
隻不過軍中沒有那麼多的講究,顏色染得即便是有些瑕疵,也不妨礙平常的使用,主要是染料沒有多少了。
大漢當下用的染料,當然全部都是天然染料,也就是礦物或是植物的染料。
青色主要是用從藍草中提取的靛藍染成的。在田間地頭,甚至是開辟荒地當中種植馬藍草,已成為大漢農夫一種非常重要的經濟作物。關中三輔之中也有一些種植,但是整個大漢來說,種植馬藍草最多的地方,應該是在曹操的老家,陳留。
黃色主要是用梔子來染。梔子染成的黃色微泛紅光,是一種高等的染料,當然普通的一些黃色也有。在《漢官儀》中記有『染園出厄茜,供染禦服』,厄即桅子,也就是說明當時用來特供皇室黃色的染布,就是用梔子進行染色的。
白色的,一般沒有特彆進行染色,如果有也是用礦物質塗染,但是這樣很複雜,所以一般在大漢,隻需要用漂白的漂煮就是了,比如漂白麻布,就用草木灰加石灰煮一下,一下不成就兩下……
黑色的主要是染料的來源比較多,比如像是櫟實、橡實、五倍子、柿葉、冬青葉、栗殼、蓮子殼、鼠尾葉、烏桕葉等,都可以作為黑色的染料,雖然說有些不是後世的那種純黑色,但是基本上能滿足需求。
麻煩的,或者說短少原材料的,是紅色啊……
什麼?
血?
血不成。覺得血可以染布的,就自己拉一刀染看看。
漢代的赤色,也是一種草,叫做茜草。
因為趙雲距離陰山轉運忠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平日裡麵缺乏什麼顏色的布料了,不可能說打個報告過去,然後送一批黑的,下一次再報告,再送一批黃的……
最為方便的方法,自然是直接送一批未經染色的原布來,然後趙雲在常山大營這裡,根據自己的需要,自己染。
至於為什麼當下會缺乏了紅色布匹呢,是因為一不小心,趙雲張郃等人擴張得太快了。
就像是狗占據了地盤之後……
嗯,老虎占據了地盤……
好吧,反正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占據地盤,並不代表著就可以將地盤上的所有東西都扒拉到懷裡帶著走。當然,也沒見過老虎要將山頭上的樹木石頭都帶著走的。
但是至少要宣誓主權罷。
每一個部落,三麵到五麵的大漢旗幟是少不了的。而大漢的旗幟,底色是紅的,紅底黑邊,所以一不小心,這紅色的布就不夠用了。
還有一項更為麻煩的事情,是人口。
胡人的人口。
還有牲畜。
趙雲張郃等人如此順利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胡人受到了嚴重的災害。在災害麵前,這些胡人隻剩下了兩條路,一條就是搶劫,一條就是等死。
等死就不提了,而搶劫麼,在現在大漠之中,能打得過的沒有什麼財貨,有財貨的麼,打不過。
然後趙雲給出了第三條的路……
這些胡人,大多數都是居住在大漠北麵的,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這一次的白災黑災什麼的,趙雲根本就見不到這些胡人。
胡人,漢人,都一樣的兩個眼睛一張嘴,都要吃飯。當草原大漠有些風吹草動,牛羊便是露出來了,遊牧民族的天然短板,在草原大漠的災害麵前,展現無遺。
能夠借著吃喝,解決大漠當中的問題,便是莫大的功勳,但是反過來,如果是養虎為患,亦或是喂了白眼狼,那麼就成為了最大的罪行。
就像是一枚驃騎錢的正反麵。
這一枚驃騎錢,便是在辛毗手中翻滾著。
這些從北疆大漠而來的胡人,和鮮卑和匈奴人都有所不同,有一些人死活戴著氈帽,而另外一些人則是冷死也不戴帽子,任由濃密黝黑的長發飄散……
彆以為大草原上,這樣的生活很美麗,很瀟灑,實際上距離近了,就會聞到這些家夥從頭發上,從皮袍聲,從身軀的皮膚上散發出來的犛牛的氣味和羊騷的味道,還看到這些家夥在頭發和皮袍上爬來爬去轉進轉出的虱子和跳蚤……
就像是後世很多城市裡的人羨慕田園生活,可真正要去鄉村,便是葉公好龍了。
這些胡人當中,大多數是黑眼睛黑頭發,但是也有一些人鼻子高聳,瞳孔異色,這些色目人則是站得遠遠的,神情謙卑猥瑣。
語言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幸好這些家夥相互之間有能夠聽得懂,因此辛毗指點了幾個人,讓他們去自行推選出代表,進行商議。
中午。
陽光照射下來,照在辛毗手中閃亮的驃騎錢上,也照在這些這家夥的身上。似乎是被太陽曬得有些熱,這些穿著羊皮戰衣的家夥,將戰衣脫了一半,然後場地之內的牛羊味道便是越發的濃厚了起來。
在這些胡人中間位置,便是他們推舉出來的****。一位頭發有些發白的老者,一位脖子上掛著一串犛牛骨項鏈的中年人,還有一個瞎了一隻左眼的披頭散發的漢子。
在戰鬥當中,降或者死。這些人當中和趙雲張郃接觸到的,很多都選擇了投降,但是投降並不代表著就不用吃喝,而且還有一些是聽聞了消息,然後趕過來主動接觸的。
殺戮解決不了問題,隻能解決產生問題的人,而問題依舊還在那個地方。
就像是匈奴霸占了整個的大漠,可是才過了多久,已經沒有人記得匈奴究竟怎樣了,隨之是鮮卑,然後鮮卑檀石槐身亡,也是一片散沙。
所以想要真的解決大漠當中的問題,就不能隻是依靠殺人。就像是解雇一個臨時工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一樣,隻是治標不治本。
『叮!』
辛毗將手中的驃騎錢高高的彈起。
驃騎錢幣在空中翻轉著,反射著陽光,閃耀出令人炫目的光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後落了下來,重新跌落回辛毗的手中。
『這……』辛毗將驃騎錢幣往前推動了一點,讓其展露在所有人目光當中,『這就是我代表驃騎將軍,給與各位最大的優惠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