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剛剛成年,姐姐第一次同意她沾酒。
其實先前她就和一群狐朋狗友在私下偷偷嘗過,生怕回家的時候會被聞到酒味,總是提心吊膽。
如今能明目張膽地敞開喝,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喝多了難免有點兒脫形,加上同窗好友從此以後各奔東西,分離的不舍更是催著這幫準大人們躍躍欲試地想要體會一醉方休的滋味。
那晚派對才過半,遲理的秘書就匆匆來找她說董事局有個臨時會議,她沒法不去,給妹妹賠罪之後,讓冉禁留下來代替她收拾殘局。
遲理離開,她邀請來的商業夥伴也都陸續離去。
隻剩下遲遇的同學們,以及對她千依百順的大嫂。
遲遇更放肆了,拎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酒過來,和齊瞳她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她們的玩法是,如果覺得大冒險實在太冒險,不願意做也可以,用喝酒代替。
但是喝多少是開局之前大家輪流倒的。有人倒了一點點,就怕自己中招,有人則咕咚咕咚狠命灌,堅信坑不到自己。
冉禁本來是在一旁看著遲遇,提醒她彆喝太多酒。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硬要拉著冉禁一塊兒玩。
冉禁年紀比她們大好幾歲,一直以監護人的身份坐在一旁看著,沒想到會被邀請,她搖了搖頭,謝絕了。
同學還起哄,已經喝得腳下跟踩著地震帶似的遲遇握著酒杯上來給冉禁解圍:
“彆鬨我大嫂,她真不喜歡你們這些兒童節目。”
“兒童節目?那也是你發起的啊!”
“就是,趕緊的,快點把手裡的酒喝了。”
“還沒看出來麼?遲遇這是想裝醉,一個站不穩就‘不小心’把手裡的酒給灑了,她就能逃過去了。”
遲遇認真地耍賴:“我真喝太多,喝不下了。這杯我能隻喝一半麼?”
齊瞳帶頭起哄:“你說行不行!上一輪你怎麼灌我的!趕緊喝了,不然姐妹瞧不起你!”
遲遇知道賴不掉,也就是隨便撒個嬌,推不了就算了,她還不算太醉。
沒想到冉禁居然接過了她的酒杯,一口喝完。
包括遲遇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冉禁。
剛才紙醉金迷的歡騰一下子安靜了。
冉禁皺著眉將酒硬咽下去,緩了緩,開口依舊是鐵麵無私的監護人口吻:“小遇不能再喝了,不然她姐該生氣了。你們接著玩,我替她喝。”
在場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半都還沒正兒八經戀愛過,被冉禁這大嫂力震撼得酒都醒了一半。
“你姐也太幸福了吧!上哪兒找的這麼體貼的女朋友!”
“我也想要這樣的大嫂!”
“行了,我的瑪格麗特不用放檸檬了。”
那晚遲遇酒沒少喝,暈歸暈,但憑借多年私下偷喝酒而練就的酒量,意識還是很清醒。
倒是替她喝了那杯酒的冉禁,很快臉變得通紅,跟她說話反應也比平時慢了幾分。
遲遇這才知道剛才在這兒豪言壯語的大嫂根本不會喝酒,生怕她繼續為自己擋酒,到時候得是她沒法向姐姐交待了。後半程遲遇就退出了遊戲,隻在一旁圍觀。
……
冉禁為她擋酒的事是遲遇將這個外人徹底當做“自家人”的過程中,非常關鍵的一步。
畢竟,要對一個人好不算難,但要真心實意地照顧這個人的親人,不是裝裝樣子就能做到的。
彼時的溫馨在此刻卻成為遲遇用來攻破冉禁堅實壁壘的武器,足夠諷刺。
遲遇的確很難過,眼裡的濕潤也就一直沒有退潮的跡象,說著“太想念姐姐”,點了兩瓶酒,想讓冉禁陪她喝一杯的一係列行為,看上去也就順理成章。
遲遇要灌醉冉禁,撬開她這張嚴密的嘴。
這或許是現階段最直接、高效的可行性計劃。
酒上來了,冉禁全程沒有太多的表情,沒有拒絕也沒有讚同。
遲遇讓服務員開了酒,獨自悶頭喝了兩杯。
酒精燒進她喉嚨,衝入腦中,她反而更清醒,想到了更多勸冉禁喝酒的借口。
出乎意料的是,遲遇還沒怎麼開始勸,隻是用通紅的眼睛看著冉禁,說想姐姐,讓冉禁陪陪她。
僅此而已,冉禁就像是無法抗拒似的,猶豫了很短的時間,就將手邊的酒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