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上的中餐廳,遲遇特意點了很多份需要長時間烹飪的菜,想要和冉禁好好聊聊天,將她留在這兒的時間拉長。
遲遇跟冉禁直言不諱地說一部分自己調查了解到的事,當然,監控視頻裡至關重要的證據她沒提。
如果說姐姐過世得這般突然,而她回國之後什麼都沒調查,什麼也不知道,冉禁肯定會起疑。
可又不能全部都說,不然肯定套不出冉禁的話。
遲遇先從路司勍這個人說起,畢竟路司勍可是為冉禁洗脫嫌疑的最重要的證人,以前卻沒怎麼聽她提起認識這麼個警察。
“路小姐是我七年前就認識的,這些年雖然都在一個城市,不算熟人沒有聯係方式,所以一直都沒怎麼接觸。後來無意間又重逢,這才交換了微信。”
麵對遲遇的“好奇”,冉禁說得很乾脆。
“這樣……你認識姐姐之前就認識她了?”
“嗯。你也知道,我在來到遲家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外流浪。”冉禁喝了一口檸檬水,“那時候不小心惹了點事。”
“路警官幫你解決的?”
“算是。”
本以為冉禁會對認識路司勍的事避而不談,沒想到她說得還挺坦率。
可仔細想想,她說得爽快,但模糊了很多細節。
遲遇繼續問:“聽說姐姐出事的時候,她送你去的直播現場?”
“是。”冉禁說,“那天她爸爸從老家回來,帶了點特產,她特意送了點給我。聽說我要去直播大廈,她也正好要去那兒調查案子,就一塊兒去了。她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已經交給警方了,我為什麼會坐她的車前因後果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冉禁這麼說,就是早聽出來遲遇在試探。
遲遇也沒回避:“冉姐,你知道姐姐的性格,她怎麼可能自殺?她上個月還在跟我說正在進行專業的訓練,打算在四十歲之前征服珠峰。當年我爸媽過世的時候她才和我現在一樣大,放棄自己的前程來照顧我,重振了當初敗落的遲氏。她有多大的能量,你和她相戀這麼多年肯定是清楚的。她不會自殺。更何況還是沒有跟我留下半句話就這麼走了……我不知道冉姐你是怎麼想的,對於我而言,這是天方夜譚。”
冉禁點了點頭,算是讚同遲遇的話:“一開始我也很難相信,在被列為嫌疑人的時候哭笑不得,但如今警方也有結論了,由不得我們不信。”
對於她溫吞又含糊的態度,遲遇心裡有股無名火在躥。
遲遇耐著性子繼續和冉禁周旋,可無論她怎麼下套,冉禁就是在陷阱周圍打轉,不輕易上當。
即便真的下了陷阱,也有種在陷阱裡安穩臥好,不會被傷分毫的從容。
遲遇本來就處於被動,知道繼續這樣下去沒法挖出她想要的答案。
“所以,冉姐你真的覺得姐姐是自殺的麼?”遲遇垂下眼眸,靈動的眼睛說紅就紅,“我一直以為我和姐姐無話不談,一直以為在她心裡我非常重要……沒想到,她沒給我留下一個字就這樣走了。”
冉禁看到她眼睛泛紅,聲音發緊,一直靠在靠背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
根本不需要演戲,遲遇所說多半是真實的感受,切膚之痛。
她抬頭,兩行眼淚自然而然滾落。
冉禁立即從口袋裡拿出紙巾,遞給她。
待她說了聲“謝謝”,將紙接過去之後,沉思了片刻的冉禁才開口道:
“即便是再無話不談的人之間也是會有秘密的。她沒給你留話,未必是不想留。”
遲遇將紙巾捏在手中,沒用,眼淚蒙在眼眶裡,堅強的她此時多了一種脆弱之氣,呈現在冉禁眼前的質感更加複雜。
遲遇問她:“冉姐,姐姐臨終前有跟你說什麼嗎?”
冉禁將目光從遲遇的臉龐上移開,看向自己的水杯,有點無奈地笑道:“她連你都沒有留話,何況是我。你知道,我之前就已經和她分手了。”
“是姐姐提的分手?”
“不。”出乎遲遇的意料,冉禁說,“是我提的。”
“姐姐一定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遲遇沒忘記這餐飯的目的,繼續挖掘有可能挖掘到的任何線索。
可惜,思路清晰的冉禁還是沒給她機會,用成年人的穩重和麵麵俱到回應她:“感情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雖然是我提的分手,但也是我和你姐姐共同的決定。”
難怪沒法將她列為嫌疑人。
遲遇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冉禁的滴水不漏。
以前冉禁還是她“大嫂”的時候,兩人自然是站在同一陣線,遲遇能從她的口中得到所有想聽到的實話。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遲遇知道,她倆如今是敵人,隻不過還沒真正圖窮匕見。
既然在清醒的情況下攻破不了冉禁堅固的防線,遲遇打算讓她喝點酒。
她知道冉禁的酒量很不好,給勃艮第酒杯鋪兩次底的量,就能讓冉禁發懵。
要是喝烈酒或者白酒,估計得直接斷片。
四年前,遲遇得到她心儀大學的offer,姐姐特彆開心,宴請了許多親朋好友,在家開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