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將她的手機撿起來。
“咦,二小姐?”蘇阿姨聽到動靜出來,目光在帶著夜晚寒氣的遲遇以及縮在沙發上的冉禁之間來回穿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冉小姐也來了?”
“蘇阿姨,早點睡吧。”遲遇對蘇阿姨甜甜一笑,“讓其他的阿姨和姐姐們也都休息吧。”
蘇阿姨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二小姐的笑中帶刀,弄得她心裡發慌,回了一句“二小姐你們也早點睡”,隨後立即離開,跟彆墅裡其他兩個傭人說,趕緊回房,彆到處跑了。
空蕩蕩的彆墅客廳裡,隻剩下遲遇和冉禁。
遲遇握著冉禁的手機,按下側鍵,屏幕亮了,全都是各種商業APP的推送,以及成堆的微信提示。
但因為鎖著屏,看不到具體的內容。
遲遇麵無表情地輸入了姐姐的生日,密碼錯誤。
果不其然。
她蹲到沙發前,拍了拍冉禁的臉。
“冉禁。”
冉禁艱難地睜開眼睛,眼神發虛,也沒有聚焦,隨後很快閉上了。
看來睡得挺沉,那就行。
遲遇扶著她的肩膀,再喊了她一聲。
她再次睜開眼睛,手機被順利解鎖。
冉禁什麼也沒察覺到,重新合上眼,眉頭緊擰,將臉往屈起的胳膊裡又埋了幾分。
遲遇站起身來,喊了冉禁幾下,確定她沒有反應之後站到一邊,迅速點開微信。
一大堆的紅點呈現在微信列表裡,遲遇快速掃了一眼,除了十多個工作相關的群之外,和她單聊的人也不少。
都不用點進去,從預覽就能看出來,大部分的單聊都是在說遲氏集團的合作相關,隻有一個人發的是語音。
這個人頭像遲遇很陌生,微信名叫“Revolutionary Road”,頭像是一把槍。
Road,路。
路司勍?是那個警察。
遲遇走進衛生間,將路司勍和她的對話點開。
她並不怕明早冉禁會發現語音已經被讀過,她自有打算。
和路司勍的聊天記錄裡,有六條未讀語音。
再往上,除了通話的時長記錄之外,沒有任何語音和聊天的痕跡。
很明顯,已讀過的消息都被冉禁刪掉了。
這更讓遲遇好奇,她和路司勍的對話中藏了多少秘密。
點開未讀語音。
【反正現在你也不愛聽我的,哼。】
【不過你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得有數,因為你,我最近忙的要命,再生病我可沒時間照顧你。】
相隔十分鐘,又發:
【怎麼不回我了?生氣了?】
【我才是要生氣好嗎?這幾天因為你的事,跟你同款的黑眼圈都掛我臉上了。】
【好吧好吧,彆生氣,我知道我最近囉嗦了點,還不是因為我關心你麼?明天我就回來了,開不開心?】
最後一條是:【還不理我?】
遲遇雖然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可這語音裡的嬌嗔和惦記,不是一般的朋友關係會有的狀態。
冉禁果然在外麵有彆人了,還信誓旦旦地說她和姐姐分手是兩個人共同的決定。
姐姐臨終前最後一通電話打給了她,她一定知道真相,卻跟我說身中十二刀的姐姐是割腕自殺。
冉禁一直在欺騙我。
遲遇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盛怒之下,心口在劇烈地發痛。
姓路的這幾條惡心的語音,徹底點燃了遲遇一直忍耐的怒火。
快步走回客廳,冉禁還側縮在沙發上,睡著了,但也不太踏實。
遲遇直接扣住她的肩膀,將她翻過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在這裡殺掉冉禁,為姐姐報仇,這是最直接最痛快的方法,何須再與她虛與委蛇。
遲遇的腦子裡、心裡,已經被仇恨填滿。
她要讓冉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冉禁咳嗽了一下,依舊被酒精控製的她痛苦不堪,閉合的雙眼漸漸有些眼淚,沾濕了她的睫毛。
要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遲遇是沒辦法這麼輕鬆地全麵壓製冉禁,讓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如今還處於昏迷中的冉禁,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她宰割。
曾經那些護送她上學放學的過往,那些風霜雨雪裡的等待,拚命往遲遇的腦海裡鑽,企圖讓她停手。
遲遇將這些虛情假意從意識裡擠出去。
她就要在這裡殺了冉禁,殺掉她。
可是……
現在的冉禁根本不是嫌疑犯,在這裡手刃她,遲遇也不可能逃過法律的製裁,她會一命償一命。
等她與冉禁同歸於儘,失去領航人的遲氏將會徹底潰裂。
而姐姐之死的真相,也將因為她的一時衝動,永遠埋於地底。
這不是她要的結局。
遲遇漸漸鬆了手。
不行,不能讓她死得這麼便宜。
遲遇單膝跪在沙發麵上,低低地喘氣。
我要奪回屬於遲家的一切,讓冉禁身敗名裂,心懷愧疚而死。
這才是她最值得的下場。
遲遇從過激的情緒裡慢慢醒轉,想明白之後,便要鬆開手。
就在這時,冉禁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遲遇也沒有逃避,和她對視著。
冉禁輕微地咳嗽,剛才恐怖的夢境已經記不清了,感受到有一雙手握著她的脖子,纖細的手指推著她的下顎,延伸至她的耳後。
當遲遇的臉龐落入她微微睜開的眼底時,她沒有任何掙紮的動作,似醒非醒地笑了。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她的笑容中帶著媚意,是遲遇從未見過的樣子。
更讓遲遇想不到的是,冉禁抬起手,握住了遲遇的手腕,用滾燙又光滑的臉龐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蹭著,小心翼翼,又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