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因為冉禁正在做的事情太過危險,她不想讓遲遇涉險;也有可能是因為克隆人的身份一旦被揭發,將無法在這個社會裡生存。
無論她能不能完成那個“使命”,她都有很大的概率活不成。
即便能活著,恐怕也無法在陽光下行走。
看著一望無際的夜幕,重新整理思路的遲遇發現了一些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冉禁現在想做的,就是將明鵬生物的所作所為展現到人們麵前,將這個黑暗、殘忍的罪惡徹底揭發,讓所有壓在痛苦深淵裡的克隆人得到救贖。
這些年她所遭遇的流亡和痛苦,讓她更能切實地體會這特殊身份的身不由己。
可一旦明鵬生物的克隆生意被曝光,她的身份必然會暴露。
人類會怎麼看待克隆人?克隆人將會何去何從?很大概率不會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克隆人的壽命又會有多長?
所謂的“備用品”可以和人類同壽,還是會更早地衰弱、死亡?
冉禁明白自己無論走哪條路,最終都有可能走入永夜。
正是因為對自我歸屬的極度悲觀,才讓她這些年極力壓抑著所有的情緒,隻付出,從來不想得回報。
而一旦她察覺到了愛,便會不顧一切地將愛她的人推開。
是這樣嗎?
冉禁,你是這樣想的嗎?
遲遇在厘清了冉禁最有可能的行動軌跡之後,心情更是跌到了深海中,難以呼吸。
……
但這一係列的推測依舊建立在“冉禁是克隆人”這個基礎上。
遲遇很清楚地知道,隻要無法證實冉禁是克隆人,所有的推斷都隻是遲遇的一廂情願。
在抵達遲家之前,遲遇振作精神,除了奈奈之外也不能放過周宇這條線索。她給楚維打了電話,讓她想辦法揭開周宇的胳膊。
“無論如何,一定要看到他右手前臂內側有沒有痕跡。”
從車裡下來,遲遇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對楚維說:“拜托你了,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點。”
現在正是盛夏,大家穿的衣服都很薄。
即便穿的是長袖,也比冬天裡三層外三層扒起來輕鬆多了。
此時楚維正躲在酒店的消防通道裡,汪欣儀拍完戲剛剛回來,周宇和她前後腳從兩輛電梯裡出來。
“好。”楚維看見他倆挽在一起過來了,心頭一股無名火往上躥,用氣音說,“我儘量……”
最後一個尾音差點沒收住。
因為她看見周宇那張熟悉的臉正在對汪欣儀耳語。
汪欣儀妖嬈地笑,打情罵俏似的推了他一把,將房門打開了。
周宇看了一眼寂靜無人的走廊,在進入房門前環住了汪欣儀,貼著她的臉邊親她。
汪欣儀的嬌笑聲傳到了楚維的耳朵裡,和兩人熱吻的畫麵一同撞在楚維的眼中。
是,她是知道眼前的周宇很有可能是假的,不是她丈夫。
但他冒用周宇的身份,冒用他的社會關係,堂而皇之地在外麵跟彆的女人約會。
他憑什麼?
楚維將消防通道的門用力推開,快步向周宇殺過去——
遲遇她們到遲家的時候,奈奈早就睡了。
遲遇讓路司勍和齊瞳在客廳等她一會兒,她獨自到臥室裡去,免得一群人殺進去吵醒奈奈。
悄悄推開房門,奈奈被夜燈淡淡的暖黃色燈光輕柔地罩著,緊抱著桃子玩偶安安靜靜地沉睡。
遲遇躡手躡腳走到她身邊,將她右手握住。
她果然穿著長袖睡衣。
遲遇把她睡衣的袖子緩緩往上推。
儘管夜燈並不明亮,但她還是在奈奈的小臂內側細滑的肌膚上,看到了一塊指甲蓋大小,小小的突起。
遲遇心頭一震,為了確定它的存在,指腹輕輕地撫了上去。
是發硬的觸感,像是皮膚之下移植了一片金屬物質。
是它了……
是遲遇一直在尋找的“標識”。
……
“遲遇,我看到了。”
楚維氣喘籲籲地坐電梯下樓,給遲遇打電話的時候她感覺到脖子有些疼,往轎廂壁上一看,一道血印。
被那個喪心病狂的汪欣儀抓的。
不過她也沒吃虧,那個女人臉上的五指印可以作證。
遲遇正好從奈奈的臥室裡出來,問她:“怎麼樣?”
“沒有。”楚維很肯定地說,“兩隻手都沒有可疑的痕跡。”
遲遇蹙眉,迎著路司勍和齊瞳急迫的目光,問道:“你確定?”
“確定。”楚維非常肯定地說,“因為他穿著短袖。”
剛剛才得到驚喜答案的遲遇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