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誠目送著沈綿離開,無視了周圍同學偷偷看過來的八卦目光,原路折回。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沈昭逸。
沈昭逸等他走近,才不大讚同的跟陸懷誠提著意見,“不能總這麼由著沈綿。隻是見老師,老師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
陸懷誠不以為意,“為什麼不能？”
沈昭逸皺眉,“他不能一輩子這樣。”
陸懷誠都懶得反問了,給沈昭逸了一個目光，便抬腳往前,“走吧,弟弟。先去解決你的問題。”
沈昭逸麵露嫌棄,為了沈綿，耐著多說了句，“你既然喜歡他，就該幫著他多融入這個社會,習慣跟其他人打交道，而不是把他養廢。”
“那不是我。”陸懷誠停了下來，轉身看他,神色中帶著幾分傲然的自信和鮮少在沈綿麵前露出的睥睨姿態。
“因為我喜歡他，所以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他不想見的人就不用見,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做。”
沈昭逸對他極度不信任,“你現在能這麼做,難道還能護他一輩子？”
陸懷誠毫不猶豫道,“我可以。”
兩人對視一眼。
相看兩相厭。
沈昭逸決定放棄跟他溝通。
陸懷誠也不客氣，乾脆的丟下了他，“看來你的問題可以自己解決。”
沈昭逸朝教師樓的方向走去，脊背挺拔，不止一次的懷疑著。
沈綿怎麼會喜歡上陸懷誠這種東西？
陸懷誠也在琢磨著是不是得給沈昭逸找點兒事情，不然等高考完，沈昭逸豈不是有大把的時間挖牆腳？
他們兩個互相盤算著怎麼挖坑。
沈綿已經回店裡付了定金，約好了戒指上要刻的圖案和拿戒指的時間。
不管陸懷誠想什麼，至少現在看是沒反對的。
那他定下戒指肯定沒問題的。
定好拿戒指的日子，沈綿便每天都要確認一遍日期。
等陸懷誠這天下午來找他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戒指還沒拿到。”
今天才六月一號啊。
陸懷誠今日依舊穿著黑色的純色T，頭上壓著頂黑色帽子，聞言帽簷動了下，抬頭露出了眼睛，似是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不是來找你要戒指的。”
“喔喔。”沈綿點頭，在包裡摸出了一盒餅乾。
陸懷誠，“……”
“也不是來拿餅乾的。”陸懷誠說著，還是把餅乾接了過來，“去請個假，今天跟我出去。”
沈綿露出些許為難，他請假一天，就沒有工資啊。
被陸懷誠催促了一眼，才去找宋女士。
請完假之後，沈綿就不惦記那些錢了，轉而跟陸懷誠打聽著，“今天要去做什麼啊？”
陸懷誠隻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沈綿轉著眼睛想了會兒，又看了看窗外陌生的景色，猜不到目的地，便轉頭盯著陸懷誠。
看了會兒，突然發現陸懷誠的頭發有些不太對。
陸懷誠正低頭回著消息，見沈綿腦袋越湊越近，看他一眼，“怎麼了？”
“那裡有一縷金色的頭發？”沈綿指了指陸懷誠的後頸。
陸懷誠麵不改色道，“你看錯了。”
沈綿眨了下眼，確認了那一抹顏色還在，“沒呀。”
陸懷誠抓著他的手指，捏在自己掌心，從旁邊拿了本書放在沈綿手上，“沒事的話就看書吧。”
沈綿不吭聲了。
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好奇陸懷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他把書翻開，眼睛就發暈，目光飄忽了一會兒，又問陸懷誠，“今天下午不是要上課麼？你怎麼出來了？”
陸懷誠回他的時候，指尖還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發著消息，“有點兒事情要做。”
沈綿擔憂道，“什麼事啊？那會不會影響你高考啊？不能等到考完試再做麼？”
陸懷誠偏頭看他，“你跟誰學的？”
沈綿閉上了嘴，隔了幾秒，又小聲問陸懷誠，“不是這樣麼？”
他看最近大家都這麼說啊。
陸懷誠敲定最後一點，關了手機。
這話是沒什麼問題，就是不太像沈綿能說出來的。
他沒解釋那麼多，而是拆了餅乾，往沈綿嘴裡塞了一塊，“不會影響的，放心吧。”
以他的成績，遠不需要為高考而擔心。
沈綿想回他，但嘴裡咬著餅乾，隻好一邊吃，一邊點著頭。
等車子停下，陸懷誠又摸出了個眼罩，給沈綿帶上。
他拉著沈綿下了車，調整了一下眼罩的位置，“怕不怕？”
沈綿誠實的點頭，“有點兒。”
陸懷誠彎了下唇角，“我拉著你呢。”
沈綿另一隻手也抓住了陸懷誠的手臂，納悶道，“你拉著我，我也怕啊。”
陸懷誠隻是拉著他，也不是他的眼睛啊。
他現在什麼都看不到。
要是本體的話就不擔心，但他現在是人啊，萬一撞上什麼東西，很疼的。
陸懷誠氣的捏了下他的手，“待會兒就好了。”
沈綿點著頭，暗地裡把001叫了出來。
001給他實時播報著，[你們現在在往前走。]
[往右拐了，好想是要去一個房子。]
[陸懷誠要推門了！]
[哇！]
001的驚歎聲一出，沈綿就拉下了眼罩。
陸懷誠剛關上門，見沈綿的動作，懷疑沈綿之前都沒老實的遮著眼睛。
不過驚喜已經擺到了麵前，就不用再重新再蒙上沈綿的眼睛了。
沈綿往前走了幾步，再扭頭，方才那扇門仿佛融進了黑暗裡，眼前有的隻是看起來無比真實的藍天白雲草地。
再遠一些的地方是藍色的湖。
空氣中也帶著陽光和青草氣息。
沈綿用腳尖碰了下身側的草地，穿了過去。
陸懷誠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在他身邊站定，“彆動。”
“嗯？”沈綿疑惑的看他。
陸懷誠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
沈綿跟著看過去。
空氣中仿佛燥熱起來，周圍的水汽被抽離，而前麵藍色的湖麵也下降了些。
更明顯的是頭頂上的雲，一點點膨脹變大，越壓越低，最後好似承受不住一般，落了雨。
那種下雨時特有的泥土味兒很快充斥在鼻子周圍。
沈綿仰頭看著，目光中滿是新奇和驚歎，甚至還伸出了手。
沒接到。
他有些遺憾的收回手。
一場來得快也去的快的雨，離開之後，再次放晴。
畫麵也定格在這裡。
陸懷誠轉身，“這個就是雲為什麼會下雨。”
沈綿倔強道，“這個不是。”
但是他好像代表不了所有的雲。
沈綿隻好改口，“有些雲不是這樣的。”
“嗯。”陸懷誠點頭。
“我隻是給你看一下。”
他隻字不提這是他最近帶的項目，苦磨了許久才出的效果，第一次展示就給了沈綿。
隨意的態度仿佛這些是輕輕鬆鬆能做出來的東西。
他這麼承認了。
沈綿又有些不大好意思，便反過來幫陸懷誠說著，“有些雲就是這麼下雨的。”
陸懷誠垂眸，神色認真，“那是彆的雲，你是最獨一無二的。”
獨屬於他的小雲朵。
沈綿臉都紅了。
這麼誇他，他都不好意思了。
陸懷誠手指微動，最後還是沒忍住，抬手用指背碰了下沈綿的臉頰。
又覺得今天做的這一切都值得。
原本他是打算晚一些再給沈綿看的。
但生日宴告白送戒指的是沈綿，那他提前多做一點兒也無妨。
他手指蹭了下沈綿的臉，隻一下，也能感覺到那種略有些燙人的溫度。
為了防止沈綿臉上的熱度上升，把自己的給害羞熟了，陸懷誠另一隻手打了個手勢。
房間裡驟然暗了下來。
變成了一片黑暗。
沈綿下意識的伸手去抓陸懷誠，剛碰到陸懷誠的手臂，就察覺到有光亮了起來。
他側頭詫異的看去。
一顆，兩顆……
點亮的星星從遠處蔓延，鋪滿了四周，或明或暗，或遠或近，時不時閃爍著光。
沈綿抓著陸懷誠的手臂，都生出了種不真實感。
像是處在星海之中。
陸懷誠抓著他的手，慢慢的跟沈綿十指相扣，低低的聲音中是難掩的溫柔，“喜歡麼？”
沈綿忙不迭點頭，“嗯嗯。”
陸懷誠手指扶上帽簷，摘下了那頂鴨舌帽。
“那我呢？”
沈綿視線轉到陸懷誠身上。
暗金色的發絲，在星穹之下更加奪人目光。
陸懷誠抬眸，看向沈綿。
沈綿正沉浸在麵前的美色之中，明明是同樣的發色，陸懷誠的卻比司空蕭的還好看。
人也好看。
眼睛，嘴巴，乃至其他部位，每一樣都跟其他人的不同。
像是突然就變成了人類中最特殊的那個。
沈綿從前不太懂為什麼有雲總往太陽的方向湊。
浮空界的雲跟太陽在同一片空間，但雲靠太近了又會受傷。
他是比較理智的雲，遠遠的看著太陽好看就夠了，從不像一些著魔的雲，總飄到離太陽最近的地方，哪怕焉噠噠的也要呆在那裡。
但是現在，沈綿覺得自己有些懂了。
他巴巴的看著陸懷誠的頭發，“我能摸摸麼？”
陸懷誠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不能。”
沈綿不服氣，“可是你以前也摸我的頭發。”
“嗯。”陸懷誠理直氣壯的點頭。
沈綿不死心的還想伸手，被陸懷誠給抓住了。
陸懷誠板著臉，“給你看已經是破例了。”
沈綿失望的移開目光，又忍不住看回去。
幾次之後，他抬手在陸懷誠臉上摸了一把，勉勉強強滿足了。
陸懷誠捏著他的手腕，抿直了唇。
偏頭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關了星空的效果。
驟然亮起的光，讓沈綿不大適應的閉了下眼，再睜開的時候，便看到陸懷誠拎了個盒子遞給他。
“禮物。”
“是什麼啊？”沈綿拿起來看了眼。
陸懷誠聲音已經恢複如常了，“星空燈。晚上打開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星星，不過隻能投射在頭頂的區域。”
這裡能看到更多，是因為實驗室改造過。
沈綿拎著盒子，感慨道，“好厲害啊。”
陸懷誠矜持的點了下頭，“你想看的話，下次還可以帶你來看。”
沈綿目光瞥向他的頭發。
陸懷誠已經拿帽子遮了起來。
“這個沒有下次。”
沈綿遺憾的道，“那我多看幾眼。”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陸懷誠，陸懷誠覺得車內的溫度都高了，調了幾次空調。
最後伸手把沈綿的腦袋轉開了。
沈綿被迫看向前方，小聲的咕噥著，“看也不能看麼？”
此刻的陸懷誠十分冷酷無情，“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