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FU LA VOO(1 / 2)

一上手,顏鈺就直接蓋了條浴巾到殷北卿肩上,再圍著脖子牢牢打好結,斷絕自己之後會看到任何不該看的東西的可能。

殷北卿的頭發很長,發質也很好,摸在手裡像是捧著一截上好的綢緞似的。

顏鈺擠了點浴液在手心,打成細細的泡沫,然後開始替她清洗頭發,揉搓的時候特意用指腹打轉的方式按摩,避開指甲剮蹭帶來的痛感。

以前她也常給小侄女這麼洗頭,對方都會咧開小白牙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顏鈺慶幸好在自己剪指甲剪得勤,不然真怕等會一個不小心,把這祖宗給弄疼了。

她一邊洗一邊觀察殷北卿的表情,見她閉著眼,十分放鬆的模樣,才慢慢不緊張了。

“你剛才都出去做什麼了。”殷北卿開口,嗓音有幾分午睡過後的懶洋洋。

地方就這麼點大,估計以殷北卿的五感,連她從出去到現在一共走了多少步都能數出來,顏鈺就是想瞞也瞞不過她。

關鍵也覺得沒有瞞的必要。

“找了藥草,就順手熬了藥。”

她很輕地嗯了一聲,又問,“專門給那小屁孩熬的?”

顏鈺猜到殷北卿估計是聽見自己去敲李昭的門了。

“不是。”

殷北卿睜開眼,轉過腦袋,麵無表情地盯著她,那表情好像在說“難道你外麵還有彆的什麼人”。

“其實主要是給藺鶴歸熬的。”顏鈺稍稍用力,把她的臉轉回去,刮掉泡沫避免掉入眼睛裡,“把這藥湯給她,或許她就能答應救你。”

“李昭那份其實是給她母親的,我裝好之後還剩下一些,想著這藥對她母親的手臂或許有用,就給她端去了。”顏鈺和她掰扯其中的道理,“畢竟她們母女倆好心收留了我們,而且這藥湯裡一味藥還是李昭給的。”

這人又嗯一聲,但聽聲可比剛才那聲舒服多了。

顏鈺覺得她這嘴硬心軟又傲嬌的模樣實在好笑,忍不住彎起唇。

“為什麼笑。”某人耳朵靈得很。

“抱歉。”一開口顏鈺更忍不住了,“我不是在取笑你,隻是終於熬成湯藥心情太好。”

在這種事情上撒點小謊,老天爺應該不會怪罪她吧。

“……”

殷北卿可沒那麼好糊弄,原本想像以前那樣折騰點什麼動作出來,嚇著顏鈺,讓她彆這麼“得意忘形”,但身後的輕笑聲聽著聽著習慣了之後,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麼惱人。

沒多久,連她自己的嘴角也跟著勾了起來。

“好了,這次洗得很乾淨,我替你衝掉,再聞聞有沒有味道。”顏鈺對自己的洗頭手法十分有自信,都是多年來不懈努力和理發店老師偷技得來的。

殷北卿點點頭,任她處理自己的頭發。

等全部泡沫衝乾淨之後,顏鈺撩起一柳頭發遞到她鼻子下,“你聞聞看。”

“……還行。”

“那就好。”順毛成功。

“已經洗好了我先出去,你也快些擦乾身子出來吧。”顏鈺說著要站起來,結果這人又伸手拽住她,抬頭看過來,“去哪,這才隻洗了個頭。”

“嘶——”

殷北卿這樣一下正好摁在她手臂的傷口,加上剛才熬藥的時候才又裂開過一次,那瞬間的疼痛直逼天靈蓋,疼得顏鈺忍不住抽氣。。

殷北卿這才意識到自己碰到她的傷處。

於是她抬手解開已經被汙染的繃帶,低眼細瞧顏鈺手臂上的傷口。

顏鈺的發釵並不鋒利,所以這裡的傷口邊緣顯得有些粗糙,但卻紮得很深,可以看出當時下手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指腹輕輕掃過沾下一些血跡,兩指捏合,紅在視野裡揉開,“好得太慢了,怎麼不用藥。”

“皮外傷而已。”

顏鈺隻覺得被她碰過的地方,有些發熱的酥麻,縮了縮肩膀想收回來,卻發現對方用的力氣雖不大,但抓得很牢。

“嗯。”一聲意味不明地哼聲後,顏鈺看見殷北卿捧起了自己的手臂,低下頭來,“好浪費。”

顆顆血珠被她掃入口腔,一下一下,處理得十分細致。

顏鈺忍著聲音裡的顫意,眼睛都快發紅了,“你在做什麼?”

殷北卿抬起頭來,望上來的銀眸仿佛盛滿了光,“表達我的歉意。”

過去,她從來沒有對誰產生過歉意,即便是取了人家的腦袋都覺得理所應當,更彆說道歉,不過……也沒人敢找她要這一聲道歉。

但顏鈺是不一樣的,這點殷北卿很清楚。

她像件瑩潤精美卻極易破碎的瓷器,殷北卿大腦中不斷有惡劣的想法,想要伸手推倒她,看見她摔在地上破碎成千百塊的模樣,可偶爾也忍不住捧起她,細細擦拭精心嗬護。

她天生就是個矛盾體,尤其不懂得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

或許大多數時候,連殷北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過她活了這麼久,總結出來的結論就是,當下在想什麼就去做好了。

不必糾結,就沒那麼多煩惱。

“病秧子。”殷北卿開口,問出一個問題,“方才你說要是我出生在你那個世界,我們就能變成朋友。”

“我那個世界的意思是……”顏鈺大腦迅速飛轉,“之前也說了我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那和金國不太一樣。”

殷北卿想問的明顯不是這個,她又說,“為何要去了那,才願意。”

顏鈺下意識說,“因為感覺在那裡,你會更開心。”

“那現在呢。”殷北卿抓住她的手。

“嗯?”

“現在,在這裡,你就不願同我交好了嗎?”她的眼神看起來,似乎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顏鈺猶豫了一下,其實也不是說在這裡就不願意。

她隻是覺得如果殷北卿出生在一個平凡安定的家庭,被嗬護著長大,或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渾身是刺紮得人旁邊的人不敢靠近。

可這隻刺蝟突然向她敞開了肚皮。

“願意。”

其實就算殷北卿渾身是刺又怎樣。

她早就做好了遍體鱗傷的準備。

“那現在我就挺開心的。”殷北卿抓著顏鈺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

顏鈺手心觸碰到堅硬的麵具邊緣,在那一瞬間她好像猜到了殷北卿要做什麼。

“你說你不會怕我,對嗎。”

顏鈺愣愣點點頭。

“就算我滿臉疤痕,長得比惡靈還可怖。”殷北卿緊盯著顏鈺臉上的表情,但凡看到一絲遲疑,她就會立刻改變主意。

“不會。”顏鈺回答堅定。

“那好。”

顏鈺看著她將手指伸到腦後,打開了固定的繩結,麵具被輕輕拿下,露出她一直被遮擋的麵容。

因為有過心理準備,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顏鈺並沒有太吃驚於她的美貌。

隻不過殷北卿長得確實與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五官輪廓很深,臉部線條鮮明,眉形偏細,但因為明顯的眉峰顯出幾分英氣,這樣眼尾上挑的眼型長在彆人臉上或許多生媚態,但在這人臉上配合那同三尺寒冰一般顏色的銀眸,隻覺得薄冷。

是了,若是為了能得到這樣高高在上的女人,那溫柔一眼,當然會有許多人甘願赴湯蹈火做撲火飛蛾。

殷北卿解開圍在身上的浴巾,將全身遍布的圖騰展露給在顏鈺眼前。

“好看嗎。”

“好……好看。”

顏鈺的眼睛一下不知道要往哪看,脖子以下是鐵定不能越過的界限,可一對上殷北卿那雙毫無雜念的眼睛,又會讓她有一種整個人被看穿的怯意。

殷北卿上下打量顏鈺,很快發覺她過分明顯的異樣——之前她從沒見過顏鈺臉紅成這樣的情況。

這病秧子雖然不抗打,但臉皮一直厚得很。

顏鈺一番掙紮下,最後還是選擇轉過身背對殷北卿,可這卻把她通紅的耳尖暴露徹底。

“你還是把浴巾圍上吧。”

“嘩啦……”

蕩漾的波紋中,殷北卿不動聲色地朝她靠近,隨後伸出雙手撐在顏鈺身體兩側,從背後將她鎖在懷裡。

“犯人”無處可逃。

“你是磨鏡?”

這櫃子出得顏鈺毫無準備。

她確實是同性戀,這點從高中起就有意識,好在家裡人都算開明,一頓飯的時間就平靜接受了。

所以她也從來沒對自己的性取向感覺到愧疚和自卑,潛意識裡並不覺得自己與其他女生有什麼不同,隻是在裸露身體這種事情上她還是會儘量避諱。

但她不知道怎麼和殷北卿解釋,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行為是一種有預謀的欺騙,然後怒火衝天,再來個“拉去喂狼”。

因為想太多,顏鈺一時間沒回答上來,而她的遲疑,已經給了殷北卿答案。

她眼中劃過了然,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聽見顏鈺慢一拍地用十分“正義凜然”的語氣說,“你放心,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現在就立馬出去,以後努力不在你眼前亂晃。”

“嗬。”回答她的是不輕不重的一聲冷笑。

殷北卿掰過顏鈺的肩膀,使得她麵對自己,這也讓顏鈺清楚看見她眼中的不悅。

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股不悅的來源,所以表情顯得更加煩躁。

“為什麼沒有。”殷北卿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到留下紅色印子,“嘴上說要與我交好,卻事事與我見外。”

顏鈺當時快懷疑人生了。

她覺得這人指定是哪裡有點問題,沒有非分之想那能叫見外嗎!

“還是說,你也同那些表裡不一的人一樣。”殷北卿說著,更加貼近她,薄唇吐出的字像是一根根紮在人身上的刺,“表麵與我交好,背地裡也說那些厭惡我的話,同我親近讓你覺得很惡心,是不是?”

顏鈺被她的視線鎖住,此時的身體雖然沒被禁錮,可卻覺得渾身肌肉都動彈不得。

她仿佛又從殷北卿身上感受到第一次見麵那種壓迫感,貼在浴桶邊的手臂,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懂了。

和這人關係不好,危險!

和這人交朋友,更危險!

“你怕我。”瞧見她的小動作,殷北卿眸底神色暗下幾分,風雨欲來的前奏已然響起。

沒完了是不是。

顏鈺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這一帶,抬起下巴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親完之後,殷北卿明顯傻住了,顏鈺自己也心跳如擂鼓,但還是平定嗓音問回去。

“這樣,夠不見外了嗎。”

殷北卿抬手,指尖碰了碰顏鈺嘴唇碰過的地方。

原來被親吻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眼中露出幾分柔和的笑意,方才積攢起的暴戾一瞬間消散,“你喜歡我。”

“我……”顏鈺覺得自己簡直百口莫辯。

殷北卿偏頭,長發撩開露出修長的雪頸,隨後她敞開雙臂,看向顏鈺。

“那我便允許你替我洗浴。”

您倒是先問問我的意思啊。

“身上你還是自己來比較方便,我可以幫你搓後背”

“不是沒有非分之想嗎。”某人語氣一秒冷下來,表情變得比天氣還快,“洗。”

顏鈺隻得拿起毛巾,開始伺候她。

“太輕了,用點力氣。”

顏鈺咬牙加力。

“現在又弄疼我了。”

顏鈺耳朵都快冒煙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替某人羞的。

她開始想象現在自己隻是在擦一塊木頭,用不著不好意思。

不,她才應該是木頭。

這隻是一塊木頭在和另一塊木頭摩擦罷了!

好不容易洗完,顏鈺揉揉酸脹的手腕,覺得這活實在太傷胳膊了。

“好了,我去給你拿衣服。”

“等等。”

又怎麼了?

殷北卿抬手指指她。

顏鈺:“嗯?”

“很臟。”

“我去再打一桶水。”

“就在這。”這祖宗泰然自若地往後一靠,抬手抵住額側,“洗吧。”

“在這?”

您“監督”我洗?

殷北卿眼神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Ok。

行。

反正此時此刻顏鈺的大腦,已經完全被自己木頭催眠法成功催眠。

她豁出去地想,這有什麼大不了,總比澡堂子裡幾十個姑娘一塊洗的場麵好些吧。

她在心中默念:她是木頭,我也木頭。

這隻是一塊木頭在看另一塊木頭自己搓自己而已。

……

等“木頭們”洗完澡,距離太陽升起隻有不到一小時了。

身心俱疲的顏鈺還是決定躺下休息一會兒。

她太累了。

伴君如伴虎,伴殷北卿要命。

一身金騰花香氣的殷北卿也十分不客氣地在她身後躺下。

看著顏鈺緊閉的雙眼,她又十分不消停地幽幽說了一句,“雪積與仲蒲交好。”

“嗯,看出來了。”她知道這兩人感情很深,書裡雪積死去的時候,仲蒲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失魂落魄的狀態裡出不來。

“她們睡覺一般都會抱著。”

“……”

顏鈺好像聽懂了。

但其實不是很想懂。

可以裝作沒懂的樣子嗎。

“你得自覺,病秧子。”殷北卿很快又糾正了這個稱呼,一字一句地加重說,“哦,是我的好朋友。”

顏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卻還是沒有法子拒絕,最後隻能就著閉眼的姿勢,一胳膊把人攬進懷裡,並且十分自覺地將手掌蓋上去拍了拍殷北卿的頭。

“睡吧。”彆折騰我了祖宗。

殷北卿十分滿意這個姿勢,比起她自己擺弄出來的,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擁抱。

“你今天比平時更好聞。”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