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北卿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麵前的“顏鈺”是假的,是界術在她腦中造成的幻覺,可這樣栩栩如生的畫麵,這樣生動的表情,無一不在消磨她的堅定。
看見那雙眼神冰冷刺骨的雙眸,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試探,“顏鈺”卻遠遠後退一步,厭惡地皺眉。
“彆用你的臟手碰我,彆用那令人反胃的目光打量我,你和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恍然間這嗓音同過去的記憶連接起來,她想起天台上顏鈺對她說的話——“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現實和幻境的重合,讓她有一瞬間的猶豫,甚至開始懷疑,麵前人說的話,是不是就是她沒有讀到的顏鈺內心的真實想法。
隻是這片刻的失神,她眼前的場景又憑空多出兩人,嬌俏可愛的楊茜縮在“顏鈺”懷中蹭著腦袋,後者非但不拒絕還將手掌放在她腦袋上輕輕撫摸,二者儼然一副十分親昵的模樣。
剩下一人便是花樓中僅僅一麵之緣的沈秋戈,與楊茜不同,她個子生得很高,骨骼線條較為硬朗,陪上出塵的氣質隻會覺得優雅而不失英氣。
她挑著眼尾戲謔地瞧殷北卿一眼,隨後俯身靠在“顏鈺”耳邊輕聲說話,不知道說得是什麼,可卻把人逗得直笑。
明明隻是幾個輕飄飄的眼神與微表情,卻讓殷北卿渾身的血液刷地涼了下來,她莫名感覺自己被孤立在牆外,似乎從來沒有觸碰到中心點那人。
可又有什麼東西引著她不斷去靠近……
視線裡瞧見一抹紅,那是從“顏鈺”垂落在身側的指尖滴落的血液,她本能地走上前去,想替她含住破口的傷處,卻被一腳踩在肩頭抵住。
“瞧,再怎麼把自己包裝成可憐兮兮的受害者,再怎麼擦拭雙手的鮮血,也掩蓋不了你天生就是嗜血的魔鬼的事實。”“顏鈺”帶著嘲笑的表情靠近她,尾音輕飄飄的,卻一下重擊她的痛點,“所謂救贖便是你帶著對罪孽的懺悔自行了斷,我想要你消失,你會做到的對嗎?”
在這話語的作用下,殷北卿的雙目逐漸失神,她愣愣地舉起手中的斬魔刃,手臂伸長,將尖端抵上自己的胸膛。
可就在她要動手的時候,周圍突然開始產生地動山搖的震動,界器的拔除大大動搖了結界的穩定性,上空撕裂出數條裂縫。
“顏鈺”露出幾絲慌亂的表情,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兩人也消失了身影。
此時,殷北卿雙目猛地一睜,原本刺向自己胸膛的劍快速轉了一百八十度,毫不猶豫地刺向對麵人的心口。
光從劍尖刺出的口中冒進來,且口子被撕扯得越來越大。
由於要將魂力分配到數件界器上,界術係惡靈本體的攻擊力並不會很高,這也是它們的一大弱點。
所以一旦它們的本體被確定,就意味著這場遊戲就已經結束了。
逐漸露出原形的祈麵目猙獰,它憤怒地嘶吼著,短時間爆發出驚人濃度的沼氣,這沼氣不僅模糊了殷北卿的視線,也為黑漆漆一團霧的它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它知道失去界術的優勢,自己根本不是殷北卿的對手,所以沒有過多逞強,連滾帶爬地順著還沒完全消失的結界逃離現場。
殷北卿由於在界術裡受影響的程度太深,無法立即凝聚魂力去追,而且她現在有更重要的目的——選拔比賽還沒有結束。
她望著前方撕裂的口向著終點的光奔跑,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在界術裡被影響得太多,她腦子裡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思緒,速度明顯比以前慢很多。
……
“你就這麼著急尋死嗎。”
鬱茯桑找到顏鈺的時候,她依舊躺在地上喘氣,看起來似乎連憑借自己的力量站起來都做不到。
祈這樣的惡靈,在它結起界術的時候,鬱茯桑都不敢貿然去碰它的界器,這顏鈺倒好,硬生生拔下來了。
顏鈺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看見擋在自己上方的人臉。
上回李恪巳的事,鬱茯桑那表情氣得恨不得當場活剝了她似的,可這次她再次攪局,鬱茯桑看起來竟然沒有多生氣,相反……她眼神裡更多的竟然是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顏鈺心裡苦笑一聲,估計自己現在看起來真的很狼狽,狼狽到連反派都要同情她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