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多聞訊趕來的人衝到告示牌下麵前,那張蓋章的請示聲明就已經讓人給撕掉了。
殷北卿捏著它,從巡邏的軍隊那奪了一匹馬便向天萊的路趕去,路到一半又嫌棄馬跑得慢,便將它甩下用靈法飛著去。
這麼一通火急火燎地下來,到達瑪革會主址時才用了不過半小時的時間。
門口的守衛看見她並不驚訝,甚至沒有阻攔,“殷小姐請進,會長正在主殿等您。”
要說不說天萊人愛裝氣派,這一棟樓建得快插入雲端裡去,層數太多,守衛口中的主殿根本猜不出在哪。
“幾樓。”
守衛客氣一笑,手向上指,“頂層。”
得到答案的殷北卿不做猶豫,輕快地一躍而起,不過刹那,便越過圍杆翻至頂層的主殿。
長長的紅毯之後,主座上的確坐著一名金發少女,從外貌看似乎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她身旁站著拿傘幫忙遮陽的,是之前見過的那位艾希禮。
“嗨,小北卿。”維妮卡笑著同殷北卿打招呼,完全忽視了對方那副妥妥來找人算賬的殺氣,“你是來探望神女的嗎?”
“她人呢。”
她拉動身旁的繩索,身側座位上的黑布立刻掀開,露出端坐在那處的女人。
顏鈺還是那個顏鈺,隻是換上瑪革會準備的華貴衣裝後,沾染了些令人難以靠近的疏離。
殷北卿等待她那雙漂亮通透的金色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卻全是陌生與冰冷,仿佛她隻是芸芸眾生中隻配得到漠視的昆蟲。
“顏鈺?”
“殷小姐,您應該稱呼我為神女大人。”顏鈺兩手交疊在膝蓋處,望著台階下的人淡淡說。
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華麗的外表隻是驅殼,但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離得越來越遠了。
維妮卡似乎對這一現狀感到很滿意,臉上一副坐看好戲的表情。
殷北卿下意識搖搖頭,轉而快步衝到顏鈺身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你在說什麼?我是卿兒,你的卿兒。”
可即便這樣近的距離,她們的肌膚緊緊相貼在一起,殷北卿也隻能從這個人身上感覺到死寂一般的平靜。
她成了一顆怎麼也引不起漣漪的石子,再沒有任何事比這一認知更讓殷北卿感到崩潰。
“為什麼,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因為原本就什麼都沒有。”
顏鈺挪開眼,這樣那雙委屈控訴的目光就牽動不了她任何情緒,“殷小姐,你對我也不過是利用罷了。”
她依舊是端坐的姿勢,“你需要我神女的名頭幫助你在選舉中站穩腳跟才受累收留我,但同樣的你並不信任我,所以才用血契將我捆綁在你身邊為你做事。”
“今天有維妮卡同她的夥伴在,希望在她們的見證下,你能知錯悔改,解開束縛我的殘忍詛咒。”
解開血契?
殷北卿鬆開抱著顏鈺的手,將她的身子轉過來,與自己對視,“我不要。”
她不知道顏鈺是遭遇了什麼才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但她相信這絕對不是出自她本人的意願。
一定是拜這群虛偽的天萊人所賜,她必須把顏鈺救走。
“有我在,沒人會傷害你。”殷北卿抓起顏鈺冰冷的手,“走,我帶你走,我們去找藺鶴歸,她會治好你的。”
“你還不知道嗎。”顏鈺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直接甩開她的手,厭惡的眼神成為紮進殷北卿心裡的一根刺。
“我已經不需要你名為庇護的囚禁了,這裡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殷北卿表情僵住一會兒,本能地否定現狀。
“你生病了,是不是?”她壓抑不住聲線的顫抖,手貼在顏鈺臉上輕輕撫摸,想要用這種笨拙的方法讓她的表情溫和起來。
殷北卿不斷告訴自己不必在意那些冰冷刺耳的話,可淚還是不受控地從眼眶中滑落。
所有的鋒芒在此時化作滿腔的無力,她嗓音哽咽,眼尾紅了一片,“彆丟下我,你說過的,顏……”
“彆喊我的名字。”顏鈺打斷她的話,緊緊牙關,在對方心上再落一錘,“殷小姐,你是不是有些入戲太深了。”
“戲?你是想說你對我說的話,做過的事,全部都是假的?”她笑起來,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流,“我不信,你騙不到我的。”
“事實如此,你再堅持也改變不了什麼。”
“你閉嘴!”殷北卿握成拳頭的手舉起來,就在顏鈺以為那拳要打到自己臉上時,她卻轉身衝向了維妮卡的位置,“是你搞得鬼,是你!”
“殷小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繞到殷北卿身後的艾希禮穩穩抓住她的胳膊,語氣幽幽,“會長將你當做客人款待,你可不要太失禮了。”
她們敢讓殷北卿上來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瑪革會的成員個個是特級獸術師,即便全盛狀態下的殷北卿也難以一敵多,更彆提她現在深受重傷,根本沒有好好調理過的虛弱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