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著臉張永壽手拍案幾,早已遏不住誇張的笑,指著陳沐對白元潔道:“哈哈哈,靜臣你看到沒有,我就說二郎會慌,會慌吧!你還說他無欲無求,哈哈哈!”
白元潔也仰頭大笑出聲,卻沒張永壽這麼自在,笑過末了才擺手對陳沐道:“你可能當不成副千戶,因為你的功績夠升正千戶,不由廣東都司走,要發去兵部,再傳回來,現在多半已送回都司,不日你就該加官進爵了!”
“要是運氣好,或許能補清遠衛下千戶所正職,即便運氣不好,都司那邊我二人也為你打好乾係,至少是五品千戶的品級來任副千戶或掌印試千戶。”
白元潔說罷,張永壽便笑著抱怨起來,“回頭啊,領了官印,你可要請我與靜臣去燕歸舫好好樂樂,我倆為你的事跑斷了腿,北山的首功本來是靜臣,他覺得你要有首功,把首功給了你——誰知道,功都錄好了才聽說,淮南路參將王如龍把新江南的首功給了你,嗨!”
“早知道這樣,我們還費什麼勁兒啊!你自己殺了那麼多戰功,率總旗軍五十殺出四百九十多的首級功,再有他報的首功足夠你升副千戶了。”
張永壽故意做出喪氣模樣,扼腕歎息道:“這下好了,你跟靜臣都到張爺上頭了,先跟你講好,以後見我先說免禮,要不我還給你陳二爺拜一個!”
陳沐不說話了。
白元潔對他是沒說的,從頭到尾幫他襯他,放權讓他在百戶所任意施為,從黑嶺到室山,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記得。
他端起酒杯,對白元潔敬道:“人心都是肉,沒誰是石頭,兄長,多謝!”
一飲而儘。
“誒誒,白靜臣是你兄長,我就不是啦?”
陳沐笑著再度滿上酒杯,對張永壽一樣舉杯,笑道:“怎麼不是,兄長,多謝!”
同時在心裡,陳沐對自己道:翻篇了。
黑嶺張永壽想搶自己首級的事,翻篇了。
這本就是一筆糊塗賬,張永壽曾想害他被白元潔擋住,室山他驅使張永壽衝陣一次,雖然身陷險境不過也救回來,這一次張永壽替他奔走就算還帳。
翻篇了,算是熟人,重新開始。
“嗯……不必這麼肅然,心裡記著張某的好就行!”張永壽大大方方應下,隨後又賤兮兮地貼上一句,這才歎了口氣道:“唉,實在是福建的仗太短,不然咱們哥仨還能再撈一筆功勳,靜臣沒準能有指揮同知的實授!”
張爺還打仗打上癮了。
手裡還剩幾個兵啊!
“福建,也打仗了?”
陳沐的心猛地揪住——邵廷達去福建兩個月了,還沒回信!
“福建巡撫上書開關,位置選在詔安梅嶺,詔安是海賊曾一本的老家,他年初剛降,收攏了大倭寇吳平的殘兵敗卒,聚集幾萬人轉眼又犯了,殺了澄海守備、擄走知縣,一把火燒了縣城,開船入海了。”
張永壽心有戚戚,“海上的浪高風狂,戰功輪不著咱哥仨了。”
詔安離廣東很近,與月港還有段距離,陳沐心裡擔心稍少,邵廷達走的是北麵韶州府的路,他要去英德縣養濟院領個小娃兒放回老家養著,至少去月港的路上應當不會遇到兵患。
“誒,陳二郎。我同靜臣商量了,這次陛下要是下詔準民私販東西二洋,咱也弄幾艘船,派人出海發些財來!”張永壽笑著伸出手來,“你也出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