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小孩抓起黑人身上的錢袋風一般跑走,幾個黑人邁開長腿追出,有人被身邊乞兒攥著小刀捅在腹部,亂刀紮倒。
酒館走出的男人丟下酒杯,抽刀跟著黑人追上去,可他們的目標卻不是小孩。
“啊!殺人了!”
蝶娘發出驚駭的大叫,在街道中刺耳無比,李旦在窗邊架著鳥銃,看著母親與乞兒的表演,心提到嗓子眼,接著就見酒館外的吵鬨聲令裡麵的酒客蜂擁跑出十餘人,蝶娘高聲叫著給他們比劃究竟發生什麼事。
他們隻看到幾個倒在血泊中的黑人、四散而逃的乞兒與兩個提刀飛奔的男人。
“追上他們!”
無事的酒客躲都躲不及,這種時候追擊的隻有從酒館裡走出的麥亞圖船隊水手。
李旦居高臨下,一眼就看見人群裡帶著標誌性大船帽穿板甲的麥亞圖,板甲下健碩的身軀幾乎藏都藏不住,看得他牙齒發酸。
胸前塗著紅色劍十字架的亮甲,李旦看看手上的老舊鳥銃,把火繩湊到身邊火銃手的火繩引燃,塞進銃杆,朝腳下啐了口口水。
娘的!這破鳥銃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透這烏龜殼子!
麥亞圖並不知道就在十步之外的街角有一扇窗透出鳥銃正對著他,但他顯然已察覺到不對。
不要說在濠鏡,就算在雞籠、在長崎在馬六甲,都不會有人無端地殺死幾個黑奴逃跑離開。哪怕麥亞圖不知道什麼叫調虎離山,也感覺到身邊防備力量在快速減少。
門口的守衛死了四個,身邊的隨從追出去兩個,現在他身邊隻剩下兩個護衛。
這令麥亞圖感到強烈的不安感,眼神始終注意著小街卻不敢冒然離開,餘光不斷在身邊健壯而凶悍的酒客身上劃過,手都摸到腰間劍柄上。
隻是最危險的敵人往往看起來人畜無害,三個女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矮身,再抬頭時手中已紛紛握上短刀匕首,自身後朝麥亞圖的兩個隨從脖頸間劃過。
蝶娘的匕首,釘進麥亞圖板甲護腿沒有防護的腿彎上,慘叫聲猛地炸響。
砰!
砰!
窗口,一杆火銃一杆鳥銃在麥亞圖拔劍轉身後發出巨響,硝煙順窗口縫隙彌漫而出,李旦丟下鳥銃飛身躍出,扒著牆邊踩踏瓦片跳上街道。
攥著武士刀的倭寇已與中銃的麥亞圖戰在一處,蝶娘嬉笑著叫道:“姑娘們,走啦!”
一條腿韌帶被切斷,身上板甲又遭受重擊的麥亞圖哪裡還能有多少戰力,不過交手兩合就被東洋長刀把長劍挑開,刀柄狠狠懟在臉上砸個七葷八素。
李旦口上叼的匕首插回腰間,拾起麥亞圖有十字架護手的長劍在手上空耍兩下,二指塞入口中吹出哨音,街道儘頭一群乞丐扶老攜幼地蜂擁而至,七手八腳地抬起叫喊不斷卻無計可施的麥亞圖就走。
乾兒子笑著小心翼翼把長劍順著束腰縫隙插好,十分新奇地把船長大帽扣在頭上,這才摸出十幾枚通寶朝在場的酒客灑出去,邊走邊用倭語大聲笑著。
“去修船廠告訴三浦蓮太,麥亞圖在議事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