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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爾多總督衙門的花園裡,篝火燒的旺盛,簡易搭製的條石灶台上刷了素油,鍋裡燉著羊肘子,條石上幾塊牛肉被烤的滋滋冒油。
瑪格麗特捧盛著葡萄酒的玻璃杯坐在一旁的木樁凳上笑得花枝招展,陳九經一手拿著煙鬥、一手托著茶杯,麵露無奈地看著篝火旁拿著小鐵鏟煎牛肉的波旁亨利與他身邊打下手的蒂雷納子爵。
蒂雷納子爵名為亨利·德拉圖爾·多韋涅。
又雙叒叕一個亨利,而且像亨利這個多到令人發指的名字一樣,又一個瑪戈王後的情人。
“我就說了讓他不要試圖給你做菜,他們全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的廚子。”瑪格麗特笑起來肩膀聳動,以至於杯子裡的酒都灑出來,她在陳九經眼前揮揮手:“他太熱情了,知道麼,我從沒見過你那麼害怕,我敢保證你脖子後麵的頭發都立起來了!”
陳九經從愣神中走出來,不再留戀燒得極旺的火,轉頭笑道:“你不害怕麼,隔夜的大蒜味撲麵而來……哼老四,見我之前你就沒考慮沐,算了,你的傷不能沾水,好歹漱漱口吧!”
說著,陳九經抬手指著跟波旁亨利一起轉過來腦袋的蒂雷納子爵道:“把頭轉過去哥們兒,你是哼老五;瑪戈你能不能幫我告訴北邊那個吉斯,從今往後,他叫哼老六。”
由於納瓦拉王國很小,而且挨著西班牙,所以他們能用西班牙語妥善交流,在他們的語境下沒有人反對這個綽號,因為真的就叫這個。
比方說亨利三世,準確的名字是第三個亨利,這不就是哼老三?
“其實在我沒受傷的時候,我每天早上都會泡澡,你知道在我們這片土地上每天早上都泡澡意味著什麼,我哼老四可是難得愛乾淨的美男子。”波旁亨利像個山野裡的獵戶般熟練地給牛肉上刷上西班牙的橄欖油,順帶煎上兩顆蒜頭,轉頭挑挑眉毛道:“他們卻都覺得我聞起來像頭野豬,你都不知道我多冤!”
“是啊,你每天早上都洗澡,可你打完獵卻不洗澡、天天吃大蒜也不漱口,往床上一攤渾身散發來自地獄的氣息。”看得出來,波旁亨利醒過來讓瑪格麗特心情很好,她的笑容一直沒停過,顯得有些瘋癲,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這才終於將笑容隱去,搭著陳九經的肩膀道:“我們還在巴黎的時候,有一次他和一個姑娘約定晚上到房間裡。”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有美好的身材和臉蛋,宮廷舞會的中心,哪怕女人都會為她傾心!可他卻錯過了大好時機,為什們呢?”瑪格麗特張手拿過陳九經的煙鬥,故意板著的臉突然大笑道:“在床上,他把那個女人熏吐了!”
“是真的吐了滿床。”
瑪格麗特、波旁亨利和蒂雷納子爵都大笑起來,但陳九經卻不自覺地去想他們的夫妻關係與這個笑話,以至於很難發自內心地笑起來。
不過看到他沒笑,三個人反而笑得更開心了,瑪格麗特對二人道:“我說過九經的開心事和我們不一樣,他很克製。”
陳九經也沒說什麼,這給瑪戈王後的小後宮帶來一點尷尬,不過很快瑪格麗特就找到了新話題,問道:“你剛剛看著他們走神,那不像是在驚訝國王玩火,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你的情人們都擰成一股繩。”陳九經端著茶杯聳聳肩膀,道:“那法蘭西的戰爭早就沒了。”
這話又引起三人的哄堂大笑,陳九經無可奈何地想著,歐羅巴的貴族們一定像自幼練習如何吐痰、如何擤鼻涕那樣練習過如何隨時隨地的大笑,這種氣氛讓人覺得放個屁都能讓他們笑起來。
事實上陳九經肯定,如果這會兒他能放個響屁,這仨人能把心肝脾肺都笑出來。
可這一次人們的笑容逐漸凝固,是真的將氣氛冷了下來,瑪格麗特把杯中葡萄酒一飲而儘,抿著嘴邊的酒液麵無表情的搖頭道:“在現在的法蘭西乃至歐羅巴,沒有任何人能擰成一股繩,沒有,你找不出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