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的周思敬去年給它定名為‘黑白無常’,不過那個不會燒熱水而且車頭插著長矛、左右各固定四麵長刀片、屁股還有好幾根粗管子的怪東西如今隻是個失敗的紀念品。
因為這架戰車的動力並不來源於蒸汽,而是火藥。
一個個定量的火藥包,通過四個活塞與機械零件將力量傳達到輪子上,讓戰車向前衝鋒的同時自動將後續纏著點燃藥撚的藥包拽下去。
周思敬的本意是想製作出一種平坦地形或下坡衝擊步兵方陣的戰車,守城也可用作塞門刀車,這樣不用人推就能把車發出去,能夠輕鬆關上城門。
為此他做了許多份設計、諸多計算、多次試驗,炸壞許多活塞還在自己大腿上留了個不深不淺的疤,最後真讓他把這個設想做了出來。
前麵的黑無常在前進時攥著兩柄鋼刀的胳膊會左右以半圓形來回揮動,後麵白無常手持兩杆長槍交替刺出收回,在衝鋒道路火藥接近結束時兩位無常胸腹上下排列的兩門碗口炮還會先後向前噴出二百枚鉛子甚至還可選在屁股下埋設火藥在最後自爆。
如此功能全麵、威力強悍,成批量生產使用可對步兵方陣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新式兵器就不應該呆在這,它應該去葉夢熊手裡。
在葉夢熊手裡弄不好現在戚繼光都已經用它們衝擊蒙古人了。
但黑白無常也有缺點。
它的缺點隻有一個最遠的時候,它走了七步。
火藥作為動力實在是太難控製了!
周思敬看了一眼昔日榮光,那台蒙了塵的黑白無常就是他不懼怕什麼打擊的證明。
然後他看見老匠人快速搖頭:“沒死,沒死人。”
稍稍懸起的心立馬落回去了,周思敬大手一揮:“沒死人就好,沒死人,這世上就沒有大事兒。”
老匠人仍舊抱著拳頭弓著腰,腦袋微微低著卻抬著眼睛看向他、眼神裡透著驚慌失措,顯然,他未被說服,他說:“周主事,沒死人,也有大事。”
這終於引起了周思敬的重視,他皺眉起身道:“究竟出什麼事了?”
“城牆,徐所正駕馭火德星君出局,把城牆撞壞了。”
起初,周思敬似乎沒反應過來老匠人說的是什麼,皺眉先問道:“城牆?蒸汽機的車壞了……你說的是哪座城牆,是良鄉的鹽溝城,還是北京城?”
“外城,右安門左角,徐所正乘火德星君拖拽大車顛掉,好像又改了車上什麼東西,以至不能轉彎,撞上城門樓角……周主事您還是快去吧,城牆塌了一塊,五城兵馬司的軍兵都圍上了。”
“那外城本來修的就偷工減料,要去撞內城就算甲型都撞不壞……這個徐秀才,唉!”
周思敬用虎口架著額頭狠狠地揉了幾下,這才起身道:“走,從局裡賬上支些銀子,繼修橋鋪路之後我蒸汽局竟修到京城去了。”
周思敬口中的徐秀才,是個來自上海縣的小秀才,叫徐光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