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從她們身上察覺不到絲毫為了部落擴張或其他原因被迫至礦山工作的苦惱。
那些男人,才是她們的代價。
鐵製箭簇、法蘭西的鋼弩、大明的鳥銃與戰馬令易洛魁男人在狩獵活動中的效率有很大提高,大明的各種商品的大量流入也使長屋聯盟原有的部落關係發生改變,換取這些商品的途經是單一的,通寶。
通寶的來源並不多,旗軍的薪水、煙草與毛皮的貿易,明軍不招女兵、易洛魁部落也不鼓勵婦人參軍應募;煙田的分派權被大明給予五部的戰爭領袖,自然而然,他們也全部都是男人;而狩獵獲得的毛皮貿易,同樣被攥著鳥銃的男人所壟斷。
易洛魁所固有的母係社會顯而易見地遭受衝擊,五部婦女聯合起來,打算在將來選出五個足夠健壯的女人為長屋聯盟的戰爭領袖……現有的長屋聯盟領袖們,包括海法沙在內都對此感到頭疼不已。
他們已經儘力在平衡部落故有的男女財富了,旗軍受限明軍的要求,兵役隻能由男性承擔;狩獵這種危險的活動沒有辦法,同樣也隻能由男性去捕獵;種植與織布,他們幾乎全部交給部落中的女性。
牧野縣不需要易洛魁的布毯、毛毯,大明人的衣服他們也不會做;而種植的土豆、玉米倒是能換些錢,可牧野的糧價並不高,因為這盛產玉米、土豆以及各種豆子,五百個易洛魁武士出征帶的火藥比食物還多,他們隨隨便便就能在行軍路上采集到吃的食物。
唯有能賺取錢財的煙田,又因東洋軍府頒布法令輪換田地而沒有多少,女人們的地位與對新奇商品的欲望得不到滿足,他們迫切地需要爭取新的謀生手段。
很多人進入牧野的造紙廠與卷煙廠,但這對易洛魁來說也是杯水車薪,比起本地的大部落工人,李禹西更願意雇傭從佛羅裡達半島上遷徙而來的切諾基人……黑雲龍用戰爭為他們奪回屬於祖先的土地,他們更像附庸而非長屋這種認為你我平等、從不接受命令而大家商量著來的部落聯盟。
對知縣楊兆龍來說,他更喜歡長屋聯盟,因為他們更有創造力;但對商賈李禹西而言,他更喜歡切諾基人那樣任勞任怨。
易洛魁的女人早就需要一個新的工作機會,一個每月能賺上千通寶、養活自己之餘還能剩下些錢來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知縣楊兆龍半個月裡進入湖畔鐵廠的礦山三次,去看望那些在宗室大學畢業的奉國將軍指導下挖掘鐵礦的易洛魁女人。
儘管他做了自己覺得應該做的事,但實際上涉及到陳沐與諸多官吏的想法,他不知道自己準許易洛魁人西征、婦人進入礦山究竟是對是錯。
當他第三次進入礦山,向一個正在休息的易洛魁婦人說出自己的擔心時,婦人用自己的言語消除了他全部擔憂。
穿著原色皮裙上身披礦場統一發下的明製帆布工服的易洛魁女人像習慣的那樣坐在地上,她的鐵鋤、鐵錘就放在旁邊,一邊嚼著土豆餅一邊對楊兆龍展示自己羽冠下新買的簪子。
她說:“土豆、玉米、魚和肉,性命、孩子還有狗,部落的永遠都是部落的,但通寶是我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