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軍實質占領裡約易如反掌,巴西總督並不駐紮裡約的事對東洋軍府也不算什麼。
既已決定軍事占領,那總督不總督的便已經不重要了。
世間大多互相爭吵並不可怕,真正的可怕,往往存在於平靜的毛骨悚然和心悸裡。
東洋軍府大操練已蔓延至北亞,海陸會操在金城展開、呼蘭招募的原住民騎兵隊奔馳在草原上,佛羅裡達北方的東海岸則不需要進行會操與訓練,他們更加簡單粗暴,直接經由墨西哥城向常勝送來戰報。
萬曆八年八月、十月、十一月,長島右衛旗軍於海岸殲滅登陸、滲透的二百七十四人,其中一百二十一人為法蘭西海盜、一百零七人為英格蘭海盜、四十六人為荷蘭海盜。
在這其中有十二個人接受勸告,接受這片土地不是新法蘭西,知縣楊兆龍從他們的船裡挑了艘小船給予水糧送走。
但遇見商人的歐羅夷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煙草大亨李禹西留在長島的乾兒子同樣在戰報上大放異彩,在八月港口初次遇襲後收買大小商船四十二條,將其改裝為小火船,終於在十一月趕上法國海盜開著兩條船接近魁北克沿海。
結果不言而喻,海盜船自沿海灣進入聖勞倫斯河,他們原本想要去河口處所謂的‘新法蘭西’購買海狸皮等特產,卻不料遠遠地被易洛魁民團放銃鳴炮擊走,想要退出海灣又撞上聞訊趕來的火船商隊,兩條船一個都沒跑成。
朝廷給牧野縣的守禦命令是不讓歐羅夷擾亂治安或占領土地,但李禹西給子侄徒弟們的命令是決不允許任何一個歐羅夷登陸東海岸並活著離開。
東海岸的城郭對東洋軍府來說是前線要地,也是鐵路的重要實驗地,可對李禹西來說,東海岸是他富貴的生命線,絕不準許被夷人染指。
而在常勝的陳沐,則第一次收到來自朝廷以加急送來的重要書信,幾乎像《旗軍防銃斃指南》一樣厚度的手寫書不經戰報,先由錦衣衛一路馳馬送往苦兀島,又從苦兀島至四千裡,在那駿馬已不能奔馳,換由黑水群島土民騎鹿東走,沿途千戶所輪番轉送。
最終在抵達金城時再度由信使乘船送至常勝。
接到這份厚信之時,陳沐還以為是內閣找他有什麼急事,卻沒想到這冊多達百餘頁裝訂精美的書信全為皇帝手寫。
皇帝的字跡……讓陳沐很羨慕。
讀書人通用的台閣體字跡工整地像印刷刊物,甚至讓人看上去很難相信是人為手寫而成。
信上的口吻依然很親近,雖有幾年沒見,但斷斷續續的書信來往本土與新大陸之間從沒斷過,皇帝在書裡依然像個小孩兒,表麵上大多篇幅都像孤芳自賞的統治者無病呻吟的抱怨。
但陳沐知道,這種言語很可能是來源於皇帝某些為政舉措不能得到朝臣認同的積怨頗深。
東養大臣還好好領教了一番萬曆爺的慣用句式:雖然帝國已如何如何,但是朕依然寂寞。
當一連串這樣的句式形成排比,給陳沐帶來的尷尬感衝擊更加強烈。
皇帝在一開始就抱怨了他寂寞的來源,來源於權力,儘管在萬曆八年中秋節開始寫這份書信時他的權力已與四年前有了很大改觀,朝野對皇帝直接統帥一支軍隊習以為常,並加強了帝國體係權力劃分中原有的教育方麵的掌握,以及緊緊攥住了新興手工業、工業的權柄。
但遊離於官僚係統之外的皇帝並不能像帝國首輔張閣老那樣治理帝國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