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大月氏分五部,其中一部貴霜攻滅餘部,建立龐大國家。
好景不長,波斯人又來了;波斯人剛走突厥人來了,突厥人建立了德裡蘇丹國,德裡蘇丹國滅亡後帖木兒的後裔又建立了莫臥兒。
殷正茂發現在他是手中有效資料證明下,印度所經曆每一次入侵,從未被成功抵禦過,彆說像漢匈對峙那種敵強我弱、攻守勢易的態勢,就連宋明之間相隔百年北逐元寇的例子都沒有過。
這片土地上世代生活的人們啊,從未抵禦、擊退乃至複仇。
而且同化能力還賊強——那些曾經強大的入侵者進入這裡,生活一二百年,就會被新的入侵者擊敗。
世界在這片次大陸上,真的就是永不中斷的輪回。
中原王朝北方地形是開闊的,所以修了長城來抵禦外來入侵者;而印度這一地理概念是天然封閉的,除了海上,一切入侵者都會從西北來,而西北隻有兩個山口,甚至無需修建長城,最狹窄之處寬度不足二百丈。
就這個二百丈的口子都守不住,一次一次被突破。
在殷正茂腦海中,很自然地將這個山口想象成函穀關,波斯人統治的土地就是關中,一旦攻破函穀關,關中鐵騎就能掃蕩一馬平川,打到萊登。
上天對世界何其寬宏,又待中原何其薄也。
倘無雪域高原,天朝何至與此等怯懦之族為鄰三千年?
不過現在好了。
殷正茂不管地上的藩王領下僧兵怎麼玩,就算把莫臥兒揍得找不著北也不管。
他隻顧著在印度洋,哦不,是大西洋,在大西洋兩岸布防兵將經營六處商貿港口,首先是獅子國的高朗步,高朗布是大明承襲元朝航海家汪大淵的叫法,葡萄牙人過去為紀念哥倫布把這稱作科倫坡。
汪大淵是元朝時的民間航海家,南昌人。二十歲乘船自泉州港,經瓊州、占城、馬六甲、爪哇、蘇門答臘、緬甸、印度、波斯、阿拉伯、埃及,橫渡地中海到摩洛哥,再回到埃及,出紅海到索馬裡、莫桑比克,橫渡印度洋回到獅子國斯裡蘭卡,從蘇門答臘、爪哇,經澳洲到加裡曼丹、菲律賓返回泉州,曆時五年完成偉大航行。
在其第二次航行返航後,應泉州地方官之請寫出《島夷誌略》,島夷誌略分一百條,其中九十九條為汪大淵親曆,涉及國家地區多達二百二十個,甚至記載了伊朗西北部的馬臘格,那時候是伊爾汗國的首都,曆史上被稱作馬魯澗的地方有個酋長是臨漳人,姓陳,元朝初年初領兵鎮守甘州,西征中進入這個國家遂不複返。
在大明沒出海時,汪大淵的島夷誌略沒什麼用處也沒人提起,可當海外軍府一開,千船萬舶出三洋,《島夷誌略》在國內一次又一次地大規模印刷。
因此如今在獅子國高朗布經商的大明商賈也私下裡把這稱作王港,來紀念汪大淵。
萬曆十一年初,殷正茂立於王港海岸,漸顯渾濁老態的雙眼看著港口依皇帝詔令所修建的船煤所竣工,深深地歎了口氣。
一個新的時代就要來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