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未經審判殺死他!”
佩雷拉的吼聲在身後傳來,已被家兵簇擁著走出市政衙門的陳沐回過頭,皺眉望向佩雷拉,定了一瞬轉過頭繼續向前走。
走出兩步,陳沐回頭道:“他侮辱我,我為什麼殺死他?”
“他是個貴族,即使在戰鬥中被俘虜也有繳納贖金的資格。”佩雷拉頓了頓,這才站在李旦的部下組成的人牆後高聲道:“你怎麼能直接殺了他!”
一切發生地太快,儘管達維加出言不遜時佩雷拉就有所預料,他想到陳沐不會讓這件事簡單揭過,或許會把他拉出市政衙門用明人的方式打板子,卻沒想到說動槍就動槍,用他那杆像極西方人最新燧發槍一樣的手銃把達維加打死。
從裡斯本漂洋過海,在印度服役憑借出色指揮才能取得澳門兵頭身份的達維加,在登岸七天還未對馬六甲以東這片新大陸有足夠了解的達維加,就這樣死了。
可作為濠鏡首領的佩雷拉毫無辦法,他們在這裡沒有力量,即使這座小島上有幾百個葡萄牙人與上千基督徒,但這似乎都無法成為威脅陳沐的籌碼。
現在,市政衙門外數以百計的水手握著刀銃,把少數葡人堵在衙門裡,人們無計可施。
“本來可以不死人的,我知道,不能取得馬六甲的通商權力,這不是你們能決定的。如果他能像你們一樣尊重我,我就會像尊敬你們一樣尊敬他,可惜他沒有。”
陳沐說這話時滿臉的理所應當,現在他因認罪而壓抑的心舒緩許多,抬手指天道:“這片土地不是你們國王能管轄到的,所以沒有貴族,他不是引商也不是坐商,甚至沒有任何身份,我隻是希望你們明白一個事實——濠鏡是大明的土地,這件事永遠都不會有變化,除非你們出兵占領這裡。”
“不要忘記,從你們攻占大明屬國滿刺加,我們打了多少年仗?六十年,沒有停戰、沒有人認輸,儘管在濠鏡開放貿易,但這隻是讓商人貿易,國與國,沒有停戰。”
“陳將軍!”
年過五旬的濠鏡主教卡內羅戴著眼鏡披寬大的教士袍擠出人群,被李旦強壯的黑番水手阻攔著,張手高呼陳沐的名字。看見佩雷拉啞口無言,準備離開的陳沐再一次轉過頭,有些厭煩地揮手道:“讓他過來,主教又有什麼事?”
“你說錯了一件事。”
留著花白大胡子的濠鏡主教擠開人群,站在陳沐三步之外端正自己的衣袍,這才對陳沐道:“我必須告訴你,在我們的教義中,諾亞並非主的賜予,而是主的指引,指引我們的祖先建造了它,得以生存。”
“你說的對,或許你們求人不如求己,但主與我們同在,達維加沒有像你這樣的保護神保護著他,但我們一樣有願意為他人付出生命的人!主指引我——與你決鬥!”
說著,年事已高的卡內羅脫下教士袍,顯出袍下斑駁半身板甲,左手仍舊捧著聖經,胸前仍舊墜著十字架,他說:“請給我一柄長劍,就算麵對猛虎,牧羊人也會保護他的羔羊!”
陳沐突然開口笑了,高舉著手臂發號施令:“讓開!給他一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