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不是沒想過自己會做總兵官,他的資曆已經足夠做總兵官了。
張翰也說過,如果廣東再臨戰事,他會充任總兵官,可他沒想過自己會千裡迢迢跑到北方來做總兵官。
而且還沒有去掉南洋衛的官職,陳沐覺得這太玄幻了。
他還有什麼好奢求呢?當然他還做了一件事,把兒子和徒弟都交給戚繼光,請充在戚帥部下管教。
在薊鎮總督衙門住了兩日,帶著昌平防區沿線地圖與所需資料,離開止止堂時陳沐還是想不通戚繼光這個殺人盈野的大帥為何給自己衙門起這種疊音賣萌的名字。
出止止堂,再入總督衙門照麵譚綸,就和同戚繼光會麵時的氣氛大有不同了。
陳沐對譚綸的印象可謂多種多樣,不論哪一樣都離不開兩個字,倭寇。
俗話說嘉靖朝兩大難,難在南倭北虜,倭寇在明朝已經鬨了很久了,在東南與倭寇的廝殺中使明朝湧現出大批能打硬仗的將領,以俞大猷、戚繼光、劉顯三人為首,而這三人,是譚綸的部下。
同戚繼光會麵,因二人具備共同的特質,而徹底變成軍器交流會展,基本上就是戚帥把自己從虎蹲、地雷等火器到狼筅、鏜把等冷兵器一一亮出,指出各等要點,分析軍械強弱;陳將軍把火炮、燧銃、胸甲、手雷,也擺設一排,兩個實操派在炮火連天中進行深入淺出的交流。
最終達成共識,相互認可。
譚綸也是實操派,但和戚繼光不一樣。
“將軍能見到譚某,說明已得戚氏認可,不知戚帥為將軍作保何等官職?”
譚綸和陳沐想象中,完全不同,他的總督衙門也與張翰的衙門截然不同,院子裡外全是軍兵營房,處處擦拭整修明亮的兵器架,漫天浙江口音,都是譚綸的家兵。
這是個進士出身的文官,初任南京禮部,可他一輩子都在打仗,像武人多過文人,裝束與陳璘有幾分相似,也是鎧甲外罩袒肩寬袍,身形並不高大卻很健碩,不苟言笑地看著陳沐。
“回軍門,戚帥言卑職為副總兵,鎮守昌平。”
說實話陳沐沒弄明白譚綸這話什麼意思,合著他跟戚繼光對自己的事早有交待?
“鎮守昌平,就是居庸關了,那是京畿門戶,曆次大戰皆在此處。”譚綸頷首,這才擺手讓陳沐坐下,繼續問道:“對你南洋衛的官職呢?”
“因火炮合用,卑職繼續兼領。”
“不要自稱卑職,我大明軍事疲弱,蓋因文恬武嬉,止一七品小吏尚能驅策五品武官,此事非朝夕之間能改,但為將者豈能毫無自尊,你是最年輕的副總兵,何故在你身上看不到絲毫傲氣啊?”
譚綸眼睛盯著陳沐,就在陳沐以為這是個考驗時,薊遼總督卻將眼神挪開,問道:“止二百新兵,對陣二百倭寇,五日兵臨城下,應以何為戰?”
這才是考驗。
陳沐搖搖頭,這是道送命題:“能不戰則不戰,收田毀稻堅壁清野閉門不出。”
“閉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