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銃、炮、甲的訂單算拉來了。
火炮薊鎮要三月百門不斷輸送、甲先定了千副小兵的單麵胸甲,回南洋的信使正在路上疾馳,開兵部的條子沿途驛站都要給予方便,速度自是沒得說,至多半月就能跑到南洋去。
往後運力就無需擔憂了,來自六部的書信能讓沿途大開方便之門,彆管陸運也好、漕運也罷,後邊的事都不用陳沐操心,全程有旁人監管,南洋隻需發炮、薊遼隻需收炮,自有大明快遞幫忙乾活。
這也了去陳沐一樁心事,他不想用海船裝炮運送天津,儘管那樣快、方便。
身為武官的他,永遠都不知道言官罵人的點兒究竟在哪,所以能少乾的活就少乾點,省得乾多挨罵。
實地考察駐地兵馬情況後,陳沐再至密雲的薊遼總督衙門,才剛下馬,卻見從人牽出馬來,看了看才拱手笑道:“陳將軍,您來的不巧,老爺正要出門,您稍等。”
陳沐笑嗬嗬,這薊遼總督衙門又不是給他家開的,趕不巧也沒辦法,抬馬鞭搔著後脖頸子就見譚綸帶著大批隨員從衙門裡出來,掃眼看見拴馬樁旁的陳沐,對家仆說了兩句,翻身上馬等在路中,身後隨員依照軍陣站好。
粗略一看,隨員四五十,陳沐在心裡想:譚帥倒是挺講究排場,勉強能趕上南洋衛陳某一半。
“陳將軍,老爺讓您上馬跟在左右。”
“多謝!”
陳沐拱手道謝,這才翻身上馬,向前在隊列外踱馬半截才察覺有些不對。
等等——這些是什麼人?
剛才他沒注意,以為譚綸後邊跟著都是家兵,個個兒全副武裝的,等限製離近了掃一眼才發現他們身上雖然穿著鎧甲,可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雖然這氣概與紀律像極了軍兵,可手上的東西不對。
有肋下夾著高蹺的、有抬大鼓挎小鼓的、捏笛子的抓拍板兒的,嗯,當然也少不了民樂界的大流氓、浙兵軍號嗩呐。
媽呀!譚老爺帶著戲班子出門了!
譚綸出門不坐轎,騎高頭大馬,側頭瞧見陳沐對戲班驚訝的表情,輕笑一下,對開道舉回避的家兵擺手,隊列前行,這才在緩緩踱馬中向落後一馬的陳沐抬起二指道:“沒見過?這是我的戲班,譚子理此生隻嗜兩樣,一曰兵、二曰戲,我是江西人,卻喜歡浙地的海鹽腔,陳將軍運氣好。”
談及戲曲,譚綸不似坐在衙門堂上那麼嚴肅,笑道:“今日戚帥在薊鎮祭天,譚某的海鹽腔戲班也去給將士助陣。以前浙江倭亂,這些樂者都沒了生計,我任台州知府,就把他們留在軍中,獨列一部加以操練,陳將軍與倭寇見仗過,知道倭寇喜跳戰吧?”
陳沐點頭道:“是,倭人戰前喜小舞,動作緩而僵硬,非常嚴肅,拍手鼓吹海螺,接著就進攻了。把跳舞的、吹海螺的用鳥銃打死,就能挫敵三分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