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譚,著人賀陳將軍喬遷,賀金華虎骨酒一瓶!”
“薊遼總兵戚,著人賀陳將軍喬遷,賀麒麟紋寶刀一口!”
“昌平總兵楊,遣參將親至賀喜,饋喬遷喜儀白金百兩!”
“禦馬右監陳,著人賀陳將軍喬遷,賀素瓷壺一套!”
陳沐正式入住京城宅邸那日,所來贈禮之人遠超他的想象,更讓他對京師官吏對迎來送往的禮儀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那些人不在京師的大將,都紛紛遣人送禮,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知道他住進新家的。
兵部吏員包括兵備道吳兌在內,七品往上四品往下來了三位,著人送禮的則有七位;禮部一位不請自來,帶的是東華門外的餡餅;吏部沒人來但有三位差人送過禮,刑部有一位提早派人來說知道這事但走不開,也送了些許小物。
尤其是錦衣衛,不大不小的錦衣指揮徐爵親至,連帶著來了八個錦衣千戶,這幫人非但送的禮闊,身上穿的也最花,弄得宅子裡像徐爵先前說開燈市一般,處處團繡飛魚鬥牛。
除此之外兩個王府鄰居還有王府街上的會同館、諸多會館都派人送來禮物,有些地方甚至是大人親至,把他原本以為很大的宅子擠得滿滿當當,連張永壽、邵興邵勇這樣的自己人都要在外麵等著,把家裡幾個奴婢累壞,要不是有家兵隨行,根本無法伺候周到。
沒辦法,有些大爺必須請入前廳,不能乾坐在外麵,比方說禮部侍郎——申時行。
就是他帶的餡餅。
有些時候人的關係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麼親近,但卻迫於時勢必須如此,比方說在陳沐家裡好似第二個男主人般的徐爵,家裡來了太多陌生人,有些人陳沐甚至分不清官位大小與座次,全靠徐爵在身邊指引。
致使這位原本隻是順路來送個禮的錦衣指揮現在像男主人般不停在陳沐耳邊小聲言語。
有些時候依照衣服顏色來安排座次不是問題,但有時也不能全憑品級。
“這位雖是五品小官,但他是替兵部主事曹邦輔來的,這就需要重視,何況曹邦輔是高新鄭的親信,要安排在廳外第一桌。”
“這位雖然是六品的行太仆寺丞,但管的是馬政,座次也要靠前,往後萬全養馬的事就看他了。”
“賢弟呀,那位九品的你可不能往後撂,往前提兩桌跟五品坐一起,他?他沒什麼大實權,管的是教坊司,你說你身邊也沒幾個姑娘,嗯,你明白為兄的意思吧。”
陳沐聽著頭都大了,方方麵麵裡裡外外,哪個他都得照顧到了。廳裡的諸位長吏倒不需照顧,那些人過來其實也沒誰是真正需要他去陪的,就是來添個場麵,現在廳裡正放著從京師名樓高價青睞的樂師,吹龍笛鳳管賞箜篌呢。
就見徐爵恬著肚兒邁步走到五品官兒的位置,皺眉對陳沐道:“這個五品,該坐到九品那去……他不是咱朝廷的五品官,會同館的。”
那是個來自朝鮮的年輕人,彬彬有禮,雖然動作有些古板,但的確比陳沐所見的許多明朝官吏要更加有禮數,見到主人過來,連忙起身行禮,操著一口還算標準的京師官話道:“恭喜陳將軍喬遷,外國小臣柳成龍無以為贈,僅贈尊夫人螺鈿梳妝盒一副,還望將軍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