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這個禮物讓他感到不體麵,有些羞澀地從大袖中取出小巧而雕飾異域工藝的梳妝木盒,雙手奉上。
柳成龍?
陳沐心裡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他的夫人是誰,當然這並不重要,小西營的三十門火炮用不著梳妝盒;第二個則是朝鮮未來的宰相為何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大明、並坐在他家的院子裡。
而且,好年輕。
柳成龍隻比陳沐大上三四歲。
“哈哈哈!”比起陳沐的慎重,徐爵可以說分外無禮了,仰頭大笑,甚至抬手指著柳成龍對陳沐笑道:“賢弟徐某居然不知道你還有夫人!”
徐爵是無禮慣了的人,正經人走路誰走路中間啊。但他說出這句頗有取笑之意的話後,柳成龍白皙的麵孔漲得發紅。
陳沐看著柳成龍是有點出神的,因為腦子裡想起一個人,想起一些事,不過就在他想事的片刻,周圍已起了一片哄笑。有時候笑話是否好笑並不重要,如果講笑話的人很重要,而且他笑了,那麼所有人都會跟著笑。
比方說,當錦衣指揮徐爵發笑時,周圍的五六品官吏都會笑,因為他所處的地位似乎比一名將軍、一個外國小臣重要的多。
陳沐也笑,他勾起嘴角並不出聲,在哄笑裡接過柳成龍遞上的梳妝盒,甚至都不收起,直接打開梳妝盒仔細端詳,麵露笑意,這才鄭重地對柳成龍說道:“謝謝,我是陳沐,很喜歡你送給我夫人的禮物,她也會喜歡的,過幾年吧,因為陳某還沒有夫人。”
“陳某有不情之請,您能再送我一隻麼?”陳沐並不理會剛才那些不合時宜的笑聲,非常認真地對柳成龍道:“我希望能送給我的如夫人,請務必再送我一隻。”
說著,陳沐解下腰間佩刀,交到因送自己禮物而被落了臉麵的柳成龍手裡,道:“這柄刀隨陳某上過戰場為大明立下功勳,我把它送給你,希望將來你也能用它保衛你的君主。”
陳沐的行為不合禮儀,令周遭權貴為之側目,徐爵大為不解,甚至身側有官吏交頭接耳小聲竊笑,但同樣也令柳成龍麵色更加漲紅,兩眼同樣微紅竟似快要落下淚來。
在朝鮮出自名門的柳成龍能感受到陳沐的重視,這樣的善意在普遍感覺他低人一頭的大明極為稀有。
就在這時,大門外的迎客鑼一聲響,宣讀賀禮的家兵似乎有些結巴,高高唱了一句。
“提,提督東廠,監理禦馬監,馮督主親至,贈親筆書畫一副……”
家兵還未報完,已有淨軍昂首闊步持打開的大幅綠水青山畫入內,無絲毫過問直接入室懸掛,院中諸座不論文武官僚起身行庭參之禮,跪拜叩首。
一片飛魚鬥牛簇擁裡,有蟒衣麒麟服的大太監麵露不解,眉頭微蹙看向一片跪拜中還站著的人。
陳沐拱手,禮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