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沐想早些讓皇帝見到成果,所以向沈江要銀兩要的急。沈氏雖是豪商,一時半會湊出十數萬銀兩也絕非易事,因此收了市麵上很多金銀。
單純銀兩已經不夠了,還給陳沐送來八千多兩成色不太好的金。
不是沈江誠心坑陳沐,在道德高於一切的時代,商賈沒有誠信是不能成就大業的。在金銀送來時沈江就說了,這些銀足量,但八千多兩金隻能抵三萬五千兩銀。
老金銀匠人指揮四十多個學徒把金子錘鍛成扁片,隨後一一剪成小塊裹上泥土,倒入坩堝中混以石粉融化,足色的金便能流出來。
陳沐未穿官袍,裹著貂裘立在一旁看得興致勃勃,對匠人問道:“那石粉是什麼?”
“看你樣子跟著鎮朔將軍很受重用,也不回來乾這苦差事,告訴你也無妨。”
匠人興許隻當他是將軍府走動的武弁,嚼著檳榔用時常乾活乾裂嵌著洗不淨黑色汙漬的手抓起石粉讓陳沐看看,笑嗬嗬道:“這是硼砂,有這個和土,燒金子就能把裡麵的銀吸走,你們將軍的金子就能流出來,重鑄金條金錠。”
“把銀吸走?”
“對,銀,這偽金隻能摻銀,現在銀都在土裡,等把金都分出來,在拿個坩堝放進一點鉛,就又能把銀勾出來。”
老匠人說著很是自得,道:“用這樣的法子,金銀都是毫厘具在!”
陳沐緩緩點著頭,眼裡露出恰到好處的敬仰,這確實很有智慧,接著就聽老匠人感慨道:“你們將軍是真富,這金有的足色有的不足色,老兒還沒見過這麼多金銀……聽說將軍府要招家匠,是真的麼?”
陳沐在心裡暗笑,果然已經傳出來了。
他要從這些趕來服勞役的工匠裡再招募一批家匠養著,這次這些天南海北最優秀的匠人受工部調令趕來,為期不過一年,一年後會再換一批過來,因為是勞役,所以沒人給他們酬勞,宣府地方所需供給的也隻是給他們提供食宿罷了。
陳沐養一批人,就是要從中挑出一部分給予月俸,長長久久地跟在自己身邊乾活。
“當然是真的,不過想做將軍的家匠很難啊,隻有技藝最好的匠人才能選上,你們會來一千多人,將軍隻招二三十個。”陳沐挑著眉眼笑道:“月俸銀一兩,家裡有學徒的每人另給米麵一石,平時在軍器局管事,有宣府地方供給食物。”
“要是將軍有特彆命令做工,每個工時給銀二分的酒茶錢,做成了還有不等的獎賞。”
待遇對工匠群體來說,絕對優渥,各項獎勵加到一起,再合宣府管吃,相當於一月淨收入三四兩,這甚比他們自己開個作坊收益還高了。
老匠人狠嚼兩口檳榔,操著湖廣口音道:“這都是最好的匠人!給將軍做家匠,能不能免班匠和勞役?”
“那肯定免啊!”陳沐哈哈大笑,他就知道匠人最關心的就是這事,這些最優秀的匠人都是因為沒錢繳納工部的班銀,才隻能來宣府工作,他揮手道:“朝廷的勞役銀,鎮朔將軍給!”
“什麼時候招人!”老匠人回頭看了一眼忙碌的工地,急道:“老兒有四個兒子,都有這手藝,將軍收下老兒絕對不虧!”
“彆著急,等人都來了,到時候會統一通知的。”
陳沐高高興興地走了,兩年,兩年招出個家匠營,天底下還有什麼是他造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