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應龍的車駕有十七輛,十三輛放的都是李旦的東西。
長短鳥銃,李旦一行總共七人卻帶了七長七短三備共十七杆;手雷十七顆、南洋新造總旗箭六筒,這還是他們在路上遭山匪時用了一些的結果。
因為李旦等人並無官身,隻能攜挎腰刀,所以火器全裝在楊應龍的馬車裡。
除了火器與一架馬車裡連土帶紅薯苗的大盆栽,剩下的都是李旦本人、以及林阿鳳托付他給陳沐獻上的東西二洋珍寶奇物。
這些東西才是楊應龍帶這麼多車駕,以及車駕旁有那麼多苗人武士護送的原因。
他們在路上都是分開幾隊走的,就連楊應龍這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怕樹大招風惹麻煩。
陳沐讓鄧子龍提溜著偷窺家兵操練的楊應龍,吩咐隆俊雄帶苗兵與水手下去休息,帶幾人進鎮朔將軍府。
楊應龍直至快入府了還轉頭挑著眉眼往校場看呢,陳沐以前就不知道自己的兵怎麼對楊應龍能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剛落座便對他奇道:“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喜歡兵事啊,不喝茶了,要不我派人去給你取山泉水去?”
“不用麻煩將軍,家父有令,京師不比南方,不能有那架勢。”
這一年,人們都有了變化,李旦是更剽悍了,楊應龍這次到宣府來也讓陳沐覺得他懂事許多。顯然,楊應龍自己也很聰明,知道在京師不能張揚,因為這的人看到的不是他的張揚,而是播州楊氏的跋扈。
說著楊應龍嘿嘿一笑,對陳沐拱手道:“將軍位列九邊,楊氏也深感榮光,若非播州現在打仗,家裡還有大禮給將軍送去呢!”
“播州,在打仗?”
陳沐同鄧子龍對視一眼,他們可沒聽說這事啊。
“將軍沒聽說麼,也是,邊夷之地、夷族互攻,又如何會讓朝廷在意。是貴州水西的安氏,本來就是同宗互相攻訐的小事,當地撫臣有意偏袒,就做成了安國亨叛亂,派兵去打了幾次,難道朝廷大軍來伐,還不準人還手嗎?”
提起安國亨,楊應龍語氣不善,但也心有戚戚,道:“家父與安國亨叔祖安萬銓相攻十餘年,甚至其安氏之心僅盯水西一片地,安國亨更是隻想做個宣慰使再無他念,就算是我楊氏,都不願借此時機攻打安氏。”
陳沐點頭,明朝在注意力一直在北部邊境,對四川貴州一帶幾乎放任自流,但地方大吏對土司、土民多行壓榨,稍有不妥便大興殺戮,以至矛盾激烈。
故而單是楊應龍這麼一說,陳沐便信了八分,問道:“那楊氏現在?”
“放兵圍著唄,安國亨本來就不想叛,他想打的是他叔叔,可不是我們更非朝廷天軍。”楊應龍說著一攤手,帶著幾分無賴笑道:“反正家父已經卸任、我奉詔入國子監,沒人管播州的事,沒人怪得到我們。”
“自由自在的日子,過去咯!”
楊應龍帶著幾分自嘲,帶幾分豔意道:“真羨慕將軍啊,南平倭寇北禦韃靼,在哪都有建立功業的才能,小弟就隻能圈在播州,跟田氏聯姻,跟安氏宋氏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