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放假吧,幕賓延聘通常有許多大禮,寫信什麼的,陳某字很難看,也就不寫了。”
陳沐點點頭,非常認真,指指趙士楨道:“我這兒眼下還沒到忙的時候,有常吉支應著也夠了,常吉是遊幕,弄不好哪天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幕僚該是什麼俸銀。先生不同,肯定是我的人了,也就不跟你算俸銀,讓人取了五百兩,路上用。”
“對了,就是常吉讓我把先生救出來的,京師都說他文才很好,我也不知道多好,反正比我好。路上錢不夠花,就讓人回來拿,我給先生挑了五個家兵,一個能牛飲烈酒、一個粗通文墨、一個長於計算、一個能說會道、還有一個勇武過人,應當夠應付大多情況了。”
“還準備幾套衣服,不是什麼華貴衣料,但陳某試過,穿著舒服。備下幾塊腰牌,十幾張加蓋印信的調令沒寫地名,回頭你自己補上,路遇情況酌情使用吧,彆的好像也沒什麼事了。”
陳沐說著從腰間掏出厚牛皮外殼的筆記本翻著看了看,道:“對了,過十天半月,讓驛站傳封信回來,讓我知道你在那,省的有人找我問起,我得知道自己把你派去哪裡執行軍務,不然顯得太糊塗。”
“然後就沒了,七匹馬五個人,行囊在馬上,府外等著呢。”
陳沐起身長出口氣,揮手道:“牢獄六年,該見朋友見見、該祭拜的故人祭拜,等你該飲的酒飲了、該遊的山遊了,可以儘心儘力來給陳某幫忙了,你再回來。”
“請吧徐參軍,你放假了!”
陳沐覺得自己這麼安排挺好,趙士楨和徐渭都蒙了。
尤其徐渭,他可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緩緩從客座起身,愣了片刻才朝門口走去,走過陳沐身邊時突然問道:“陳將軍,你有多少錢?”
徐渭在胡宗憲手下做幕僚時在錢財上已是極為親待,受其所饋六七百兩徐渭都數不清,現在陳沐開口就五百兩銀子,還讓他花完了派人回來拿……住了六年牢,銀兩已不值錢至此了嗎?
看幕府陳設,陳總兵也不像是貪瀆之人。
哪知道陳沐皺著眉頭,十分艱難地搖頭,道:“這太難了,我知道自己有多少兵,但不知道有多少錢。”
徐渭還能說什麼呢?他拱拱手:“告辭!”
等徐渭一走,趙士楨連忙起身,走到陳沐身邊問道:“將軍,你就這麼讓徐文長走了?他要是一去不回,當如何?”
“一去不回,他還能去踏碎淩霄寶殿?”
陳沐輕笑,隨後肅容搖頭,“他這種人,身負天縱之才卻遇不到用武之地,心裡都有團火。放眼天下,還有誰比陳某更知人善用,還有誰身邊更能讓英雄儘出所長,嗯?你說是不是,趙書記?”
書記書記!趙士楨現在想到陳沐的字就頭大!
趙士楨撇頭道:“將軍,你再這麼說,在下就要辭幕了!”
“哈哈哈!”
才子吃癟,陳沐暢快大笑,旋即認真道:“你做書記是大材小用,隻是正如陳某剛對徐文長之言,咱們這現在不太忙,但會有忙的時候,趁現在你沒事看看軍務運作、學學銃炮打放,驚濤駭浪就要來了,在那之前,我們要做好準備。”
趙士楨選擇性忽略掉陳沐這句話,他的幕主哪兒都好,唯獨兩點,一曰字醜二曰癲——整天不是驚濤駭浪就是什麼凜冬將至,鬼知道他在等什麼。
趙士楨不接茬,想到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小聲問道:“將軍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陳沐抿著嘴轉過頭,想了想。
“要不你幫我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