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一定會更窮。”
陳沐揉著臉頰,他強迫自己裝作正義的模樣肅容半天,肚子都要抽筋了,抬著手道:“這種賠本買賣隻能做這一次,做多了該上癮了!”
對他來說,不大賺就是賠。
但這次派出去的幾個商賈,確實不可能大賺,他們平價購入糧食、油鹽才能賺多少錢,更彆說這一定會引起價格上漲,總有一天會虧本,甚至在更久之後連購入金銀都入不敷出。
但陳沐想試試。
暗無天日的南洋衙門堡牢房裡,獄卒端著豐盛的食盒走向最底。食盒的菜式與往常不同,甚至還備下一壺老酒,這東西就算對馬城旗軍而言都是稀罕物事,可彆提獄卒心裡多彆扭了。
隻能一遍遍念叨著斷頭飯,這才稍微平複心中落差,送到牢房裡的薩爾塞多麵前。
幾個月缺少陽光照射讓薩爾塞多看上去蒼白許多,身體情況也差到無以複加,精神極為衰落。披散的頭發與臟乎乎的囚衣看上去相得益彰,更顯狼狽。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咒罵了多少次,咒罵這座西班牙人修建的牢房居然用來關押西班牙人!
牢門鐵鎖打開,明武士官靴踏在潮濕牢房地麵的聲音讓披頭散發的薩爾塞多抬起頭來,火把打起的光亮裡,他看見被頂盔摜甲武士們簇擁中的陳沐。
那張應當屬於惡魔的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容,向他攤開手,道:“吃好了?高興麼,你要重獲自由了。”
薩爾塞多抬起頭直視陳沐,這個西人軍官臉上露出少見的忐忑,似乎在等待下文,光線透過牢門更顯孤寂。
“沒錯,宿霧島上的雷加斯比被擊敗了,他是你的爺爺還是姥……算了,你們都叫爺爺。”陳沐身後有從人為他擺好椅子,他坐下說道:“不必擔心,宿霧島上城堡被攻破時,雷加斯比已經逃出去了,我的人搜索島嶼也沒有抓到他。”
“他可能是逃到婆羅洲或是什麼地方,現在該輪到你去履行使命了。我找了一艘葡萄牙商船,他會把你和我的人送到西班牙,麵見你們的國王,帶著我的要求——七百萬兩白銀或等價的貨物,我知道你們國王不一定答應,他隻有三個選擇。”
“簽署條約,一次付清還是分批付清,他都能再得到商船來呂宋貿易的機會;或者像賴賬,我就繼續武裝討債,那樣他會越來越忙的;或者明年派來你們的大艦隊打敗我,我都等著。”
陳沐挑了兩個膽大敢死的旗軍隨行,在港口,薩爾塞多換了一身新衣服登上葡萄牙商賈的小船,看著船長向岸上的陳沐摘帽致敬,看著離陸地漸行漸遠。
最令他心中百感交集的,無異於海灣中遊曳的船首裝各式東方神明的龐大炮艦。
在借來船裡賬本上,薩爾塞多靠著船舷用羽毛筆這樣寫著。
“我們曾以最自豪的情形征服菲律賓為榮,從未想到會意最垂頭喪氣的模樣離開它,更可怕的是,因為魔鬼的貪得無厭,我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