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到底不像大明中州,沒有那麼好的基礎設施,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力與產業密集。
現階段跑輕型鐵路的鐵軌,不說每個縣都能自造,擴大到每個州府隻要掌握規格,在北洋匠人的幫助督造下自行製造是沒有問題的。
這是本土鐵路能在百姓見到好處後全麵動員起來,以縣為單位自主修建鐵路的基礎——他們有這樣的能力、有這樣的欲望。
東洋,這兩樣基本要求都不滿足。
最廣袤的荒原走上十幾裡地見不到任何直立行走的東西,彆說想修個鐵路了,就連修個土路都做不到。
集結方圓三百裡四個聚落三個部落的所有人,單是後勤壓力大的就能把人壓死。
不過確實這幾年從本土來的移民是越來越多了,每年上千條船、十幾萬人來往於大洋兩岸。
經商、移居、送貨、探親、退役,甚至還有沒考上進士過來散心的,不一而足。
很多做買賣的在本土與亞州都登記民籍,領取地產後便將家人遷了過來。
實際上軍府也並不在意眾多人口的到來,如今亞州諸縣的承受能力比過去強大太多,隨著對原住民的同化,官府對百姓一視同仁,黃冊已有在籍者上百萬人。
等到三十年後,這裡的人甚至會忘記土民這個稱號,因為他們已經紮根於此了。
就這麼緊張的工作裡,趙士楨還能做出些小玩意聊以自娛。
也就是趙士楨沒什麼像彆的文士一樣的興趣愛好,自跟著陳沐以來整天與銃炮為伴,雖說一次正經的戰場沒上過,依然掌握了一大堆用於軍事的奇怪知識。
掌握奇怪知識不能用,可能對人來說是最鬱悶的事了,因此趙士楨閒下來就會折騰點有的沒的。
以前是研究鳥銃,做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銃,可能是後來發現即使做出來能大規模列裝的幾率也很小,大明的製式火器基本上定型了,就轉頭研究起研究火器性能的工具。
隻是偶爾,還會接著折騰單兵火器,而且是壓根不打算大規模列裝的那種,比如雙管的手銃、大口徑打散子的手炮,都是些自己在家閒來無事把玩的小玩具。
這會見陳沐介紹這件被起名為擺錘彈道儀的東西,走上前來便掏出腰間手銃,對著擺錘就是銃。
那勁頭就像個可算找到放銃機會的孩子,把李贄狠狠嚇了一跳。
過去他哪兒見過這樣的人,這都不是一言不合了,屬於閒著沒事就掏出火器來一家夥的角色。
硝煙彌漫裡,擺錘被狠狠地向後推起,帶著在黑板上劃出一條白色弧線。
趙士楨繞到那邊看了看,轉頭朝李贄笑了,掂量著自己的佩銃道:“這是一杆七成銃,意思是如果口徑、藥量標準,它的威力是天下太平銃的七成。”
李贄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緊跟著就聽陳沐指著擺錘道:“陳某的意思,就是請先生教育學子,讓他們成為像這台機器一樣的人。”
“它並不好看、也不夠精致,用料簡簡單單卻還紮實,最關鍵的是……它能解決問題。”
“做個擺錘,就要能解決火器彈道的問題;做人,就要能解決朝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