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大明人普遍沒有這種情緒,這不是因為大明人好,而是他們單純地鄙視所有人,以至於能一視同仁。
就好比說一個人坐擁二十萬畝田地,叫土地兼並;要是這個人擁有七百萬頃田地,那就隻能叫土地國有了。
像東洋軍府,就在亞洲擁有一百四十七萬頃地,實現了土地國有,把它們分給移民不準買賣,田荒了就收回,沒田的人還能再找軍府要。
不過對英格蘭的官員、倫敦知府湯顯祖來說,沒什麼好鄙視的。
在倫敦府衙,北方的戰爭仍未結束,且軍府人員一致認為很難結束。
女王伊麗莎白被押送上船,舊都鐸王室煽動貴族對愛爾蘭的殖民屠殺、對普州、對明軍的一切醜化都成為其作為戰犯的證據。
但都鐸王室的統治滅亡並不意味著這片土地迎來長久和平。
德雷克的叛軍依然勢大,儘管其在不久前才剛因攻打府城被應明領軍擊敗,從叛軍被打成海盜,但很快北方就再度傳來其在蘇格蘭登陸,卷土重來的消息。
而在普州到倫敦府、倫敦府到蘇格蘭的廣闊山野,盜賊蜂起。
舊貴族治理地方的體係被全麵推翻,新的官僚體係卻沒能完全覆蓋,缺失的統治空間很快被逃亡的舊貴族與亂軍占領。
從艾蘭王國一路扯旗到英格蘭的劉汝國也有力不逮,隸屬東洋軍府的精銳旗軍與大量牧野兵疲於奔命,各地反叛如同按下葫蘆起了瓢。
這樣的局麵幾乎快把普州參將應明逼瘋,他的親兵魏進忠為主分憂,獻出內外二計。
魏進忠認為,如此局麵,對外明軍應依照英格蘭對愛爾蘭的傳統作風,對舊都鐸王室的反叛支持者進行屠殺,從郊野的村莊到中心的城鎮,將參與反叛者不分男女老少殺個乾淨,從根源上解決反複叛亂的潛在兵員。
對內則使用西班牙在新大陸的手段,進行強硬的高壓管理,並持續地害死男人留下女人,用三代人的時間解決掉這個麻煩。
儘管每一個東洋旗軍都受過相同的、對亞洲原住民的同情教育,但人類在養尊處優之時表現出的永遠都隻是上限。
而在困頓痛苦時才會表現出下限,尤其這種同情教育一定程度上換個角度就會變成複仇思想。
東洋軍府同情教育的出發點,我們是華夏、他們是諸部,如果他們在商周出現大家就是死敵;但在這個時代的新大陸,麵對更遙遠的歐羅夷,他們也是我們,一種更弱小的我們,需要保護。
這就造成東洋軍府旗軍對原住民有保護情緒,但對歐羅夷則會有更多複仇心態。
魏進忠提出這一殘忍計劃並不奇怪,甚至就連應明認可這一計劃都不奇怪。
好在倫敦府還有湯顯祖。
湯顯祖並反對這一計劃的殘忍,他們一起生在這個殘忍的時代,人們千方百計避免戰爭,因為史書古籍上記載了太多戰爭帶來的前車之鑒。
但當戰爭爆發,他們也更清楚戰爭中會發生多少殘忍的事情,也很清楚戰敗後敵人會對他們做什麼。
因此不能輸,才是所有人的共事。
湯顯祖反對,是因為下作——西班牙人曾施與新大陸原住民的手段太過下作。
即使統治一片土地,也許勢必會出現大明男性在婚姻上的優勢、也許結果與實施這樣的計劃並無區彆。
但湯顯祖作為倫敦主官,他認為封疆大吏、邊臣武官有沒有有意識地推動、鼓勵甚至有計劃地去施行這種政舉,有天壤之彆。
“還請將軍暫熄怒火,湯某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