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刺破厚重雲層,清晨南洋衛港的晨霧被日光驅散,衛港巨大的乾船塢開啟,海水湧入,四條衝天桅杆上折疊鶴翼帆緩緩拉起,浮沉間小山般的巨大陰影自船塢滑入海中。
陳沐立在岸邊,眯著眼睛看著這艘體形仍在赤海級之內,但風帆更多動力更足,火炮更少載貨更足的新造戰艦入水,緩緩頷首。
這艘戰艦的名字叫‘離朱’,以黃帝手下擁有神目的神禽命名,艦上僅有十八門鎮朔將軍炮與前後四門趙士楨新造旋轉防炮,並無獨立作戰或遠戰能力。
它唯一特殊的地方在於,這是大明與整個世界第一艘裝載電機的戰船。
在離朱艦船舷兩側,有兩個船板遮擋下的明輪,粗大鋼鐵輪杆上的齒輪連接電機,電線則通向船尾上層空曠甲板,由巨大麻繩包裹著盤堆一處。
陳沐望向離朱艦的眼神熱切並帶著期盼。
他看著戰船入海,風力之下戰船緩慢航行,兩隻巨大明輪亦緩緩轉動。這個裝置相對拖慢了戰船的速度,但也僅僅隻是一點,對四桅風帆而言,尚不至五分。
但陳沐清楚拖慢離朱艦五分速度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將來很有可能他整支艦隊都將被拖慢百分之五的速度。
甲板上有人吹響嗚咽的號角,船艙裡幾名旗軍舉著長杆紮在船尾,吃力地將大塊的皮球兜四角用繩子固定在四根支架上,緊跟著,有麵容堅毅的小旗官在甲板上麵北跪拜數次,義無反顧地走上皮質大球下的木艙。
被掛起的皮球即使有竹條撐起依然稍顯乾癟,足足二十多匹縫製皮革,。
緊跟著,勇敢的小旗官點燃皮製大天燈正中的火堆,在火堆下,則是足夠盛放煤炭與旗軍的木艙,他坐在木艙中,努力讓自己克服恐懼保持站立。
“過一會,這個球會升起來。”陳沐篤定地說著,但他接下來的語氣並不是那麼堅定,“軍器局試過把熱氣球放到天上三十餘丈的高度,但沒試過在上麵載人,即使他和之前的貨物一樣重。”
說著,陳沐右手端著望遠鏡不放,試圖親眼目睹到每個細節,左手則打出手勢,岸邊幾艘小船駛離,向離朱艦環衛過去,不過片刻,船上的旗軍就已做好隨時打撈袍澤的準備。
“我也不知道,繩索與電線能不能撐得住。”
在木筐下,四根繩索擰做一股,中間夾裹著電線,這些沉重的繩索成了熱氣球升高最大的阻力,隨氣球升高,其拖拽的重量也越來越大,並最終定格在高空百米。
現階段的電線與電機,僅能供給這麼遠的距離,就連熱氣球的大小都經過計算與測試,確保其在三十餘丈的高空不會跌落,也保證它不會繼續升高而拽斷繩索。
因為燃料,南洋軍器局現有手段無法準確測試升至需求高度所需熱量,隻能用笨方法進行窮舉。
木筐裡裝有一台特製電報機,與戰船依靠繩索相連,小旗官則懷揣望遠鏡。
“倘若一切順利,俞帥,我們的軍隊在陸上、海上,都將料敵於先。”陳沐身邊是俞大猷,老將軍正充滿驚奇地望向離朱艦,同時也不忘用震驚地望向陳沐。
陳沐,真的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