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說著轉頭對張世爵問道:“前些時候讓陳朝爵大帥發給各部的關島戰報,你們將官都看了,學到什麼了?”
“學了,講武堂那些老帥把戰報徹底分析一遍才發給我等,現在新練旗軍的架矛都是用他們的姿勢,更省力。”
張世爵說著有些不屑,道:“屬下看了西夷的兵力、兵器,那八千亞墨利加兵不說,就西夷三千營,配胸甲、火繩和燧發的輕銃重銃,矛隊炮隊,銃比我強炮比我弱,但總不至於打出那麼爛的仗,是望風而降啊。”
“這不怪他們,要是沒林滿爵那把總在島上摸來打去,彆人的軍心也沒那麼容易散掉。”
陳沐說著輕笑一聲,關島戰役勝是八成能勝,但林滿爵的存在讓勝利來得太容易,三百多人打出兩三千人的戰果,島上作戰又相對封閉,人心中的恐懼也會加倍擴大。
真等陳璘鄧子龍大軍壓境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贏了。
“兵器很重要,能給部下配多好的兵器就配多好的兵器,咱這些將帥不能讓拿命去搏的部下在外物上吃虧。”
“武備上不能落後於人,哪怕我的銃比彆人差一點,也不能讓部下拿著弓弩去和彆人銃炮去拚,那是一定要落敗的。”陳沐說著看向遠方軍陣,道:“武備不落於人,決定勝敗的就是人了,是他們戰技兵法的熟練,勇氣與韌性,保衛家國開疆辟土決心的總和。”
張世爵若有所思,問道:“所以陳帥在萬曆年新編小旗手冊裡加上了小旗裡要有能說會道的旗軍給雙餉,每天夜裡營聚時講林滿爵、楊兆龍、陳八智、麻錦這些英雄故事?”
“當然!不過這不是英雄故事,這些偉大而英勇的人應該被彆人記住,他們與敵死戰、與天搏鬥,在決死之地給敵人一個響亮耳光,但更應該記住的是那些曾與他們並肩作戰的人,那是英雄。”
“我沒騙他們,我總是騙人,但從不騙自己人,我不問出身,隻要他渴望偉大,隻要他竭儘全力,他活著我讓他加官進爵;他死了我給他家鄉立碑,富貴險中求,我這最容易。”
“一支軍隊僅有一個軍官,很容易就會擊潰,但我部一個小旗十一人,一個正旗兩個副旗,四個人就有一個軍官,每個小旗都能統帥十人,他們怎麼擊都擊不潰。”
“朝爵兄找我,我去看看他有什麼事。”
陳沐拍拍張世爵的肩膀,肅容道:“好好照顧我的將士,等你們準備好,大明新的時代就來了,我會帶你們去曆朝曆代都不曾踏足的土地,給彆人開開眼,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武德!”
離開軍府衛去往港口時,新調到他部下做家丁隊長的北方舍人從軍自宣府講武堂畢業的小將杜鬆疑惑地問道:“大帥讓彆人都偉大了,咋不給旗軍講講自己?”
“我不偉大,也不英雄。”
陳沐眯著眼睛笑了,“我為英雄鋪路,製造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