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點頭笑道:“他估計巴不得潘公績等人率軍入穀,兵少不足為慮,兵多則府城空虛,他可趁勢占了府城——成敗就在明日,今夜把炮拉上來。”
“北山峽穀左右,即為你部所守,為陳某看護這條生死路!”
次日,芒種,清晨海霧彌漫。
霧氣對他們有利,三千旗軍入峽穀,北山西麵一側,陳布火炮三十三,隻待開戰。
晨霧未散,周遭可見不足二百步,隱有軍兵步聲自山右傳來,令陳沐變了顏色,一麵命旗軍守備一麵諸軍噤聲。
那個方向是阮倦營寨,乂安軍是否出兵陳沐不得而知,但他能確定的是阮倦軍已經動了!
這讓陳沐懷疑,黎南朝乂安府城中怕是有人走漏消息。
不過阮倦軍的目標並不是他。
入辰時二刻,日頭高升,海霧初散,陳沐望遠鏡下一片肅殺光景。
潘公績依約,清晨借海霧未散,率軍出府城兵分三路,占取地利,此時於祈山東麵陳兵四五千堂堂之陣、府城東北靠近沿岸亦有步騎戰陣立於田野,合其中軍動兵足近萬五千人。
遠遠望去,潘公績中軍有戰象十頭立於當前,龐然大物巨鞍上似乎架有小炮,戰象左右旌旗招展,海霧一散鼓樂齊鳴!
顯然,潘公績是把家底都搬出來了,緊跟著他們的軍陣就發生騷亂。
海霧散去,露出北山下的局麵,並不是他們想象中峽穀阮倦營寨大驚,而是整整齊齊的北朝阮倦之兵,軍分四陣,一陣三千,合一萬二千軍兵背北山而立,相互的發現的同一時刻僅僅給阮倦軍帶來短暫慌亂。
緊跟著,鼓噪軍樂響徹原野,兩軍不約而同地選在此日布陣,間隔十餘裡,誰都不率先發兵。
比起南朝兵勢,阮倦部下北朝軍隊的武備要更利些,雖然阮倦並無象兵,但各部有近半數著甲,每陣都有火銃、弓弩,長兵居多,矛、鏜把、斧鉞、關刀甚至還有畫戟。
陳沐還發現四陣各有五門放於木架的小炮。
是何形製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但看上去不是佛朗機就是發熕。
陳沐明白了,他真的不用擔心不清楚安南國軍械,明軍二三十年前用什麼,這就用什麼,無非尖端火器更少、冷兵器更雜罷了。
阮倦軍中各陣放出大將飛馬於陣前奔走,有雙持斬馬刀的膂力超人之輩,也有揮舞方天畫戟的越南小溫侯,看上去像是在叫陣。
把陳沐都看懵了。
最神的是潘公績還真派出數騎各持關刀斧鉞拍馬迎上。
看得山上提望遠鏡悠哉觀戰的賽驢公瞪大眼睛,遞給杜鬆驚道:“這幫人是三國演義看多了吧,在大明我都沒見過人這麼打仗!”